凡九天,天灾现。
遮天蔽日的蝗虫群如汹涌的黑色浪潮席卷而来,所经之处,庄稼尽毁。
先前有人提出火攻蝗群,不过都化为了它们的养分,蝗虫得不到满足,便开始食人。
百姓们被迫逃离家园,流离失所,西处寻找安身之所,黎家三口也在其中,一路上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无人掩埋,他们是饿死的!
黎无元正值启蒙之年,看到这些景象,复杂心绪缠心,一时间呆立在那里。
“走了”黎爹扯了扯黎无元的破旧布衣,说实话,这样凄惨的景象,也是他平生罕见。
身为娘亲的萧蔷,将黎无元拥入怀里,遮避视线。
……“闻远道友,没想到你竟会在这,幸会啊,幸会”山河宗长老一袭白衣中年,留着长须向二里云空中的红衣男子传音。
留个心眼,扶手向后掐了个法诀。
闻远没有回首,手掐心诀,一块青黄令飞向山河宗长老,“黄渊,齐山可看好你们山河宗,不要我教失望。”
黄渊自是清楚山河宗与漓江宗之间的生死之战。
莫非齐山力挺山河?
要知道,齐山可是此界第一大势力!
“尊法令”此向着齐山, 而非闻远。
“哏,你们的行作实在如蛇鼠一般,上头可等不及”“可……”两宗之战,自然是生灵涂炭,修仙界的规矩——修仙者不可滥杀凡人,若违背沾其因果,后果自负。
黄渊不禁内心暗叹,原先异化蝗灾就是齐山示意,让凡人,逃往他地,避免两宗交战带来的恶果。
现要以最快时间处理此事,蝗虫蚀骨,屠戮凡尘,所屠凡人何止千万!黄渊不禁冷汗首冒。
“十日内,必是两宗开战之期,汝宗自况”一剑破空鸣起,闻远御剑离去。
齐山独掌此界半运,这闻氏便是主宗。
“哏,不过狐假虎威耳,不过闻氏旁系假婴期,也敢在我这元婴期前辈面前横”黄渊甩起长袖愤然离去。
……大泽乡黎墨言的故乡,后因家族没落而去往外地,现今为躲避灾祸而折返。
夕阳如血,稀稀散散的人们,宛如行尸走肉般地行走着。
他们的脚步拖沓而沉重,仿佛失去了灵魂。
“这间茅草屋,算是俺从父辈那分得的遗产咯”黎墨言盖好了屋内破洞,并将一路上留剩的干粮放到一个空罐中。
“他爹,没多久就入冬了,这……”黎母一脸愁容。
“爹,要不我们出去打田鼠吧,这个我最擅长了”说完,黎无元不忘向自己竖起大拇指。
“傻孩子,外头哪有那么多田鼠让你抓”。
黎爹摸摸黎无元的头,这或许是人祸而非天灾,得亏当年莫老…仙人留下的符石,毕竟那蝗虫吃人的场景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两月后,封冬的巷道上,雪花纷纷地飘落,人迹罕至。
今天的运气真不错,在一个荒地角落捡到一只冻死田鼠。
黎无元裹着与他身高不符的棉衣独身地走在巷道上,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过他转路口看见一个小孩蓬头垢面衣着破烂在冬天的雪夜里,他的小脸被冻得通红,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助和恐惧,衣服破烂不堪,无法抵御寒冷的侵袭。
“这是?
京城时隔壁老张家的儿子,他怎么到了这,而且他还坐在门口”黎无元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向他接近。
“你怎么在这,你爹呢?”
“……”“哎,这里有我娘给我塞的干粮,给一点你吃吧”黎无元仿佛明白了什么,拿出一块干饼递给了他。
毕竟以前没少抢他的,也算是补偿给他一点吧。
老张儿子一把夺过,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黎无元注意到了他手腕居然有一根铁链绑着!
岂止是手腕,其双手、西肢,乃至颈脖,皆被铁链紧紧缚住!
黎无元悚然一惊,意识到事态严峻,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本能地便要帮他扯断铁链。
“啊啊啊,我爹没了,他被吃了……”那哭声哀婉凄厉,令人绝望。
黎无元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震得呆若木鸡,杵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
吱呀那道门打开,走出了一个大汉,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注视着猎物。
没错,就是猎物,一个小孩没什么反抗力,不就是猎物吗!
这时又走出了一个较瘦的粗麻衣青年,他拿着一把匕首靠着门框,露出一副吸食般的表情。
“哟嚯,原本只打算卸这小子西肢,没想到又来一个小子,看来今晚可以炖一整只喽”。
“快跑!”
张家孩子一把推开黎无元。
黎无元回过神来,当即转身急速奔逃。
那头大汉身形如电,疾驰而来,须臾之间便己逼近,朝黎无元背后猛地一抓。
黎无元衣中符石一闪。
“啊!”
大汉闷哼一声,他的那只手,竟然应声折断。
“不好,那小子逃了!”
……黎无元奋不顾身地狂奔,然而内心却己沉重至极,吃人!
吃人!
不仅蝗虫吃人,人也吃人!
“爹,娘……”黎无元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为何爹娘要将棉衣和罐中干粮交予自己,又为何说出那等莫名其妙的话语。
“元儿,娘今日想吃肉了,你可否去田中帮我捉……”“元儿,爹让你把这符石你就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