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回京时,周以宁正在房里看书。
“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房里的人闻声看了一眼,她还没反应,桌上的八哥先展翅飞了过去,迎着丫鬟叽叽喳喳地叫不停。
丫鬟嫌它烦,想伸手去打,但顾念着它是周以宁的爱宠又忍下了,怕屋里人没听见,丫鬟又提着裙摆跑到门口复述了一遍。
桌前之人合了书,八哥便落回她肩,跳着脚仰头看她。
周以宁这才开口问那丫鬟:“世子可带了人回府?”
丫鬟的脸色一暗,支支吾吾不敢接话。
周以宁抿唇笑笑,她早就知道了。
五年前,三代单传的宁远侯世子顾霆要参军,顾家无法,只得要求他先娶妻,留子。
可顾霆将参军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谁又愿意嫁来守活寡呢,那顾家便将主意打到了周以宁这个父母双亡,寄养在侯府的表姑娘身上。
当年的顾霆是个急于证明自己的纨绔,为得家中同意,便诓着她嫁给自己。
当年顾家唯恐断了香火,还在大婚之夜对顾霆用了药,那时的顾霆虽是个纨绔,但也算个正人君子,愣是在水里泡了半宿也不碰她。
那时的周以宁才刚满十西岁,他说她还小,不忍她小小年纪就受生育之苦,也不愿她独自抚养孩子,他让她等他。
而今倒好,他首接带着孩子回来了。
八哥比她更为激动,蹦蹦跳跳叫得极为尖锐。
丫鬟紧张得小腿紧绷,这位少夫人平日寡言少语,待人和善,但却有个让侯府头疼的爱好,身边爱宠环伺,旁的人更碰不得。
如今这八哥叫得凄厉好似在骂人,她生怕少夫人因此迁怒于自己。
周以宁却安抚地摸了摸八哥的脑袋,随后起身,“去瞧瞧。”
那丫鬟是老太太院子里的,听了这话便赶忙转身领路去了老太太院子。
见她来了,老太太忙起身欲朝她而来,周以宁怕她摔着,故而轻声提醒,“外祖母,您慢些走,宁儿不急。”
这话说得红木椅上的顾霆眉头微蹙,印象里,周以宁呆板无趣,成日躲在房里看书,他约她同玩,她都板着脸说未出阁的女子不能外出。
如今她说话还是一派规矩有礼,仍旧叫人烦躁。
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扯着帕子擦了擦微红的脸颊,她回了主位,旁边还站着宁国侯夫人李氏。
而左右两个主宾位分别坐着顾霆与其父顾耀。
老太太又招呼周以宁坐下。
按理,此时周以宁应坐顾霆身边的,但她却转身坐在了顾耀身边,这一举动让屋内的人脸色微变。
气氛僵滞下来,李氏只得扯着嘴角干巴巴地打圆场,“宁儿,位置错了,你快去霆儿旁边坐好。”
周以宁面不改色,“舅母应可还记得成婚时的约定,不纳……”她妾字还没说出来,顾霆便急了,“朵朵不是妾!”
周以宁挑眉过去,“那是?”
顾霆的视线看往茶盏,摩挲道:“当年婚事,实乃情非得己,如今我与朵朵情投意合还育有一双儿女,你我的婚事就此作罢,从今往后你仍是顾府的表小姐,他日表兄为你再觅良缘,绝不会叫他人欺负你。”
周以宁淡笑:“可是霆表哥,我己不是豆蔻年华了。”
顾霆愣了一瞬。
她轻声又道:“更何况我是二嫁之身,能觅得何种良缘?”
顾霆急切辩解:“你我只是拜了天地而己,此事我定当为你解释清楚,而今我有军功在身,你是我妹妹自不愁嫁。”
如此,周以宁便不再说什么了,她目光一一扫过李氏与顾耀:“舅舅舅母意下如何?”
这夫妻二人又齐齐将目光转向老夫人。
老太太垂眸品茶没有接话。
顾霆却没憋住气,他起身拱手行礼,“请父亲母亲准我与表妹和离。”
这话气得李氏一巴掌就往他背上呼了去。
顾霆面不改色,李氏倒心疼地红了眼,她又抹着眼哭诉:“我的儿,你怎可做这等背信弃义之徒,你姑母将宁儿托付给我们,你怎能将她休弃。”
闻言周以宁冷笑一声,明明顾霆说的是和离,怎么到她口中就是休弃了?
听到这声冷哼,李氏急急改口,“那蔡氏是蛮夷之女,留在府中做个妾室……”她话没说完,顾霆又急了,“朵朵不是蛮夷之女!”
顾霆是李氏的心头肉,见他动怒,她又又改了口,“那就抬个平妻,刚好宁儿身子不好,如此也免了生育之苦,宁儿,你意下如何?”
顾霆本以为周以宁会顺水推舟,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周以宁耳根子软,当年他不过哄了几句她便应了。
但,她周以宁愿委曲求全,他的朵朵可不行,他正要拒绝,周以宁却起身行礼道:“外祖母,宁儿就先行退下了,舅舅舅母也好好考虑霆表哥的提议吧。”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屋内顾耀气得摔了茶盏,“她这是给谁摆脸色呢?
如今霆儿可是朝中新贵,顾家子嗣单薄岂能不纳二色!”
李氏还得来顺他的气:“宁儿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再劝劝。”
顾霆倒是被周以宁的态度惊到了,他竟不知她也是有脾气的。
那湘周以宁刚回房,八哥便跳到她跟前歪头头看她:“见到那个女人了吗?”
她摇头。
八哥又跳了跳,“蓉蓉说那个女人是她的同类,你说她见过蓉蓉吗?”
周以宁愣了一下,八哥说的蓉蓉,是她的母亲,顾蓉。
她的母亲,是一个穿越女,她自小便通兽语,这是母亲遗传给她的,这也是她和母亲的第二个秘密。
至于第三个秘密,则是母亲离世前给她说的故事。
那内容说的是另一个穿越女的故事。
顾霆在十六岁时贸然从军,无奈与周以宁成婚。
顾霆到达边境三个月便重伤失踪,周以宁苦等他五年,这五年顾霆失忆爱上了一个穿越女蔡朵朵,且与这女子生下龙凤双子。
五年后的某日,顾霆恢复记忆带着蔡朵朵与一双儿女归家。
之后顾霆要求和离,但深爱他的周以宁不肯,因此处处针对陷害蔡朵朵,甚至不惜通敌叛国最后落得个凌迟处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