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的轰鸣声在耳膜上撕开一道裂缝。
江临跪坐在制药室龟裂的瓷砖地面,右手指节卡在铁质研钵边缘的锈斑凹槽里。
赤血藤的暗红汁液正顺着拇指裂口渗入,像十三根烧红的钢针沿着静脉游走——这是今天第七次被药刺扎伤。
"还剩二十分钟。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蓝光数字在汗气蒸腾的空气中晕成模糊的光斑。
药柜第三层抽屉里躺着半卷纱布,但馆主定下的规矩像铁链拴住他的脚踝:未时三刻前完不成三十份凝血散,本月工钱扣半。
门外突然传来金属托盘的撞击声。
"听说咱们的天才又在给馆主当药奴?
"张猛用指节叩击门框,精钢护腕在日光灯下甩出一道冷光。
这个比江临大三届的武馆学徒故意将"天才"二字咬得稀碎,像在咀嚼某种腐肉。
江临的脊背绷成一张反曲弓。
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鞋底粘着的血痂——那是东区斗兽场***的剑齿虎粪便,混着二阶武者特有的腥甜血气。
"让让。
"他抱着研钵起身,后颈突然传来破风声。
张猛的鞭腿扫过药架,三百斤的柏木柜体发出垂死的***。
江临在柜子倾塌的瞬间滚向右侧,但左小腿仍被飞溅的檀木碎屑割出七道血口。
常年存放药材的柜板在空气中炸开一团浑浊的雾,人参须和铁骨藤的碎末粘在他渗血的睫毛上。
"反应倒快。
"张猛用靴尖碾碎地上的药丸,"可惜武考不看配药速度。
"江临的指甲陷进掌心。
他能闻到对方护腕上新鲜的血气,那是用五十斤当康兽心头血淬炼出的二阶武者象征。
三年前张猛连他三招都接不住,现在却能像踩蚂蚁般戏弄自己。
"这是第三十七次。
"他在心里默数。
从父亲失踪那天开始,武馆学徒们的欺辱就像定时敲响的丧钟。
母亲透析机的嗡鸣声总会在深夜准时加入这场合奏,把他的睡眠切成带血的薄片。
研钵里的药粉突然腾起红雾。
当张猛抓起赤血藤粉末泼来时,江临下意识闭眼。
但预料中的灼痛没有出现——某种诡异的寂静笼罩了制药室。
空调扇叶停止摆动,汗珠悬停在鼻尖三毫米处,他甚至能看清每粒药粉表面的螺旋纹路。
后颈传来冰锥刺入椎骨的剧痛。”
检测到强烈生存意志,适配程序启动“半透明的光幕在视网膜上炸开,靛蓝色文字如瀑布流泻:气血值:89/100(未入阶)待解锁成就→ 首次冥想(87%)→ 百次挥拳(23/100)→ 药材辨识(49/50)江临的瞳孔剧烈收缩。
当他凝视"药材辨识"的进度条时,记忆突然被某种力量粗暴地翻开——童年时父亲握着他的手辨认雪见草的画面、药典第三百七十二页的配比图表、上个月误食毒蕈后的呕吐物形态...所有关于药材的碎片在脑沟回中重组。
张猛的脸在静止的时空里扭曲成怪异的表情。
江临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蘸取悬浮在空中的赤血藤粉末,在对方护腕内侧画出三道连笔符纹。
那是他刚在记忆里拼凑出的古法禁制,专门克制当康血气。
"你在搞什么鬼?
"张猛的声音突然恢复流动。
但回答他的是护腕的爆裂声。
精钢锻造的武者护具像被酸液腐蚀的枯叶,在众人注视下碎成铁渣。
江临低头看着指尖残留的粉末,某种蛰伏三年的东西正在血管里苏醒。
"我要请假。
"他扯下沾满药渣的围裙。
暮色像打翻的砚台在天际晕染时,江临正盘坐在老城区天台的积水洼中。
远处霓虹灯牌在视网膜上灼出光斑,但比不过脑海中跳动的靛蓝色文字:”首次冥想达成“”奖励:《基础导引术·残篇》“当第一个大周天气息在丹田处凝结时,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这不是血,而是沉积在肺叶深处三年的药尘。
江临对着夜空呼出一口灰雾,看着那些承载着屈辱的微粒被晚风扯碎。
第二十七次循环时,他听到了血管中气血奔涌的轰鸣。
原本堵塞在足三阴经的淤气,此刻正如融化的冰川般奔流。
指甲缝里渗出黑色黏液,那是被药毒侵蚀三年的肝脏在自我净化。
子夜时分,江临对着生锈的消防栓挥拳。
钢管凹陷的瞬间,光幕迸发出鎏金文字:气血值:121/100晋升一阶武者解锁天赋:内视他颤抖着抚摸消防栓上的拳印,突然低笑起来。
笑声惊起一群夜枭,它们扑棱棱飞过楼宇间的电缆,而少年眼中有星火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