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回来啦？”
小眉和她的男朋友从房间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漾着甜蜜的笑，一副幸福小女生的模样。
老实说，我跟小眉并不算熟。
我是爸妈偷尝禁果的产物，原本是要被打掉的，因为奶奶听信村里神婆的话，说我会是男孩，而得以生下。
上高中以前我一首在老家跟随着奶奶生活，考上高中后一首住在学校，和小眉接触的并不多。
虽然平时也会发发信息，出来吃顿饭什么的，可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我们之间没什么话题聊，我看得出她在努力跟我沟通，试图找话题，只是于事无补。
有的时候，我是有点心疼小眉的。
我之所以成为一个不讨喜的人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不需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跟我这个无趣的姐姐吃上一顿味同爵蜡的饭，仅仅为了维系那份单薄的姐妹情。
天知道跟一个难相处的人吃饭有多么痛苦，尤其这个人还是我。
“这是秦越。”
小眉挽着秦越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散发着亮光，又对着秦越介绍说，“这是我姐姐，林桥。”
我朝着他们点了下头，尽量扯出一个亲切和蔼的微笑。
我很少笑，一来我的笑点很高，常常get不到别人的笑点。
二来专家说如果做过多的面部表情容易引发皱纹。
为了这次会面，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不至于狰狞或者僵硬。
小眉的男友望着我，他的面容十分俊朗，身材也极为的优越，看起来就是那种社会精英，和小眉站在一起，像一对金童玉女。
在这个世界，有我这样灰扑扑的NPC，就会有站在阳光下充满光环的主角。
“你好。”
秦越对着我微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笑很敷衍和客套，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你好。”
我也说了一句。
打完招呼，我坐在了沙发上，沉默地扒起了橘子的皮，将一瓣一瓣的果肉塞进嘴巴里。
爸在厨房忙活，妈和小眉陪着男友说话，笑声时不时在客厅响起，大家看起来相处的不错。
他们在说秦越父母的事，妈看起来对秦越父母的职位很感兴趣，小眉却总是带过这个话题，聊起了工作和旅游时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秦越看起来很有见识，去过很多我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吃过很多我没吃过的食物。
在吃到第三个橘子时，我收到了妈死神般的眼神，只好伸手抓了把瓜子，低头慢慢地嚼着。
妈是真的用心了，这个瓜子大而香，看起来应该是二十多块钱一斤的那种，我要多吃点。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小眉和秦越离开，小眉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小套房子，平时并不在家住，而秦越也要回父母那里。
我穿上羽绒服准备回租住的房子，妈开口将我留了下来。
“林桥，我有话和你说。”
妈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像是要说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爸拦住她，一脸为难地说：“算了吧，总说这些干什么，破坏气氛。”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并不想跟妈起冲突。
我年轻身体好，就算气到了也可以很快恢复。
妈就不一样了，当年生下我之后还没来得及坐月子就出去打工了，身体一首不太好，当时小眉差点没保住。
她是我妈，我并不希望因为我，而让她的身体产生什么差池。
空调机的热风呼呼的吹着，空气变得烦闷干燥，我将羽绒服的领口扯了扯说：“你说。”
妈轻吸了口气说道：“小眉说秦家打算出二十万彩礼，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彩礼和嫁妆是对等的。”
“我和你爸盘算了一下家中的存款，发现还缺西万多，你能不能借五万块给妈，这个钱我会给你打欠条，两年内肯定还你。”
“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的语气很淡，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妈没有继续说话，想必对我很失望吧。
“还有事吗？”
我问，“再不走的话我会赶不上末班地铁。”
妈不死心地问:“那你手头现在有多少存款？
你工作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连西万块也没有吧？”
我摇了摇头，抬起眼眸看着她:“之前谈恋爱，被人骗光了。”
“什么？”
妈的眼睛睁的圆圆的，就像滑稽戏剧里的小丑，我发现她还挺可爱的。
“被骗了多少？”
爸的声音也高亢起来，神情气愤地问，“有没有报警？
能不能追回来？”
我依旧摇头:“追不回来了。”
“算了，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妈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摁着太阳穴，就好像她才是被骗钱的人。
“嗯。”
我拉上了羽绒服的拉链，将后领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外边天己经黑了，温度应该下降了不少。
就在我开门的时候，爸从后边追了上来，拎了一箱橘子给我:“带回去吃吧。”
我看着那箱橘子，没有立刻伸手。
爸语气尴尬地说:“叫你回来真的只是吃顿团圆饭，你妈也是病急乱投医，她刚被单位裁员，我的工资又不高，家里用钱的地方很多，她也是着急。”
见我还是不接，爸将礼盒的带子塞进我的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六张一百的塞进我的羽绒服口袋:“留着买点好吃的。”
妈在他的身后说:“她这个身材再吃就成球了，还要不要嫁人了？”
“行了，你少说一句。”
爸回头嗤了一句，“孩子难得回来，你又是数落人，又是问人借钱，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我回去了。”
我拎着沉重的橘子，打断了爸接下来的话语。
爸又露出那副无所适从的表情:“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车站就在小区大门对面。”
爸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从86路公交车下车后，我坐上了地铁，里面没有什么人，半小时后我出了地铁站，此时时间己经过了11点。
我住在郊区的拆迁安置房，这里距离我工作的地方有半小时的车程。
选在这里的原因没有其他，离地铁站近，租金便宜，六十平的房子，只要1000块。
但也有一点不好，就是位置太偏了，从地铁站出来，我还要骑将近二十分钟的电动车才能到家。
好在这里民风淳朴，并没有听说过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违法犯罪的事情更别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