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白笙送完晚饭,我吃过后也到了换班时间,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悄悄出了洞。出洞后便有一条小路,路上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照着能辨别方向,怕有火光引来其他野兽妖怪,我只得摸黑上路。
刚出洞还好,越到树林深处月光越微弱,可以看清的距离也就越短,走着走着心里的胆怯愈发多了起来,我深吸几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走。
直到看到一双幽绿的眼睛,慢慢从树丛中向自己靠近,我本能的想拔腿就跑但理智让我站在原地,为了不惊动它我一步一步挪动着向后退。
它也一步一步上前,身子完全出了草丛后我这才看清,居然是一只体型比我大数倍的老虎。
呲嘴露出两颗獠牙,血盆大口张着,怕是我的脑袋都不够它嚼的。眼看它离我越来越近,我瞥向一旁的大树,听说老虎不会爬树,很好,我也不会,但没办法为了保命只得试一试。
事实证明人在危急情况下是可以完成平时做不到的事的,只因第一次爬树还不熟练慢了半拍,脚踝被它用爪子抓了一下,顷刻间鲜血便从伤口中涌出,疼得我手脚发软。闻到血腥味的老虎更加暴躁,不停的用爪子抓着树干,好在它不会爬树,我和它就这样僵持着。
树枝足够粗壮能让我坐在上面靠着树干,我从外裙上撕下一块布条,忍痛擦了擦伤口上的血,将伤口包好。
处理好伤口我用手撑着树枝向下望去,那老虎趴在树下没有离开的意思,许是饿了看见来之不易的口粮不肯放弃。
我坐回原位深吸一口气,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它耗着,看谁先熬不住。
夜间凉风阵阵虽是夏日山上的温度也冻人的很,我搓了搓胳膊,忍着脚上的疼痛,昏睡过去。
清晨霜重醒来的我只觉得身上潮热难受,探头看向树下老虎还在,我泄气地瘫在树枝上,将脚踝处的布条揭开一点,布料连着血痂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用摸额头我也知道我在发热。
在我难受的烦躁想破罐子破摔跳下去的时候,耳边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知错了吗?”
见他施法悬在半空,眉头紧锁,面色不虞地看向我。
我先是有些心虚后又强撑着硬气道,“不知。”
只听他冷哼一声,挥手朝着老虎所在的位置一击,老虎哀嚎一下便爆体而亡。
随后他飞身站在我面前树枝上,单手抱起我一挥袍子,瞬间我们便回到了波月洞。
黄袍怪将我放到石床上,蹲下身去看我受伤的脚踝,视线落在伤口的布条上皱了皱眉,伸手直接将布条揭了下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接着一阵剧痛从脚踝一直传到头皮,力气瞬间被抽干蜷缩在石床上,伤口处鲜血流出顺着脚跟滴落在地上。
我躺在石床上奄奄道,“黄袍怪你想杀了我吗?”
黄袍怪为我止血的动作一顿,冷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黄袍怪、黄袍怪、黄袍怪,听清楚了吗?”
黄袍怪倒是没有恼怒只说道,“我不是妖怪。”
我心里想着长成这般还不是妖怪,那谁是妖怪,但勇气都被那三声黄袍怪用光了到底没敢说出口。
他拿出药粉撒在伤口上,原本刺痛的伤口更痛了几分,我忍不住痛呼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黄袍怪收起药粉,拿起一旁的纱布一圈圈将伤口缠好。
我用手撑着在石床上滚了一圈,将包好的脚收到了被子里,“我是人哪里能不知疼。”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道:“知道疼就好,知道疼才能记得教训。”
抬头看向他那张不好说话的脸,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歪理。
“你想回宝象国?”
他突兀的话让我一愣,其实我并不想回去,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你可还记得当日在望月楼顶许了什么愿?”他挥袍坐到石床边,看着我问道。
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我回道,“记得,为了自由我情愿不做公主做一个普通人。”
黄袍怪嗤笑一声说道,“普通人?连自身都保全不了做什么普通人。”
他的话让我不知如何反驳,他说的没错,是自己想的过于简单。
见我没什么话说,他继续说道:“你既想要自由,不如待在我这里。”
“被你困在这房间里逼迫我与你成亲也叫自由吗?”
“我从来没有限制你的自由,至于成亲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同意。”
想了想他确实没限制我的自由,只是我没提出说要出去。细想一下他的话也有道理,自己现在确实没有自保能力无处可去,可以暂时答应他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离开,于是我应了一句,“好。”
见我答应他似是松了口气,起身到房间处的洞口吩咐小妖做好饭菜送来。
本以为他会走,没想到他吩咐完又折身回来,在石床边坐好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走吗?”我躺在床上抓着被子小声问道。
黄袍怪瞥了我一眼说道,“你很希望我走?”
“倒是没有,只是上一次话还没说完你就闪身走了,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你人,白笙说你很忙。”
“白笙是谁?”
听他的语气是真不知道,“白笙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侍女。”
他似是想起来这回事,“不知她的名字,平时见她做事稳妥,便派来照顾你。”后又说道,“前几天有一群精怪来洞口挑衅,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数量众多处理起来费时些。”
我不由得为白笙叹口气,她这段姻缘怕是难了。
黄袍怪面露不解,“为何叹气?”
正当被问住的我不知如何解释时,白笙带人进来传菜。
闻到饭菜的香气,原本空空如也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我面上一红下意识用手揉揉肚子。
黄袍怪笑了一声,将我从被子里扯出来,稳稳抱起我。
被他抱着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不安地在他怀里挣扎着。
见我不配合他抱着我颠了两下,“脚伤成这样你还想走路不成?”
我放弃挣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随意找个借口,“你的盔甲太凉了。”
黄袍怪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将我抱到了餐桌前。
我调整好坐姿,看向满桌的菜,荤素搭配颇为丰盛是人平时吃的,只是我望着眼前的肉一脸为难,思索着与他同桌这肉别是人肉吧。
黄袍怪见我迟迟不动筷,知我疑虑开口说道,“放心是猪肉,我不吃人。”
被猜中心思的我讪讪一笑,“猪肉好,猪肉好。”得知他不吃人虽有点意外但却没有十分惊讶,看他的言行做派也不像是吃人的。
夹一筷子猪肉放到嘴里咀嚼起来,好吃,一边吃着一边用余光瞥向黄袍怪,我有点好奇他是如何吃饭的。
见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我不免有些惊讶妖怪竟然吃菜,尤其是长着这样一张脸吃青菜,一时间呆住了。
见我不动他用公筷给我夹了一筷子鱼肉,“不吃饭,盯着我做什么?”
看向碗中的鱼肉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总觉得这不是你原本的样子。”
他停筷,眼底有些意外,“为何如此说?”
我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总觉得你做的事不是你这张脸应该做的。”
听了我的话他竟笑出了声,“没想到公主竟也以貌取人。”
听他如此说我有些惭愧,“是我狭隘了,一副皮囊而已。”
“公主继续用饭吧。”
我含糊应一声,继续夹菜吃饭。
他早早吃完并未离开,依旧坐在餐桌前,待我吃完后,他走到我跟前矮身将我抱起向石床走去。
尽管已经被他抱过一次,但还是不习惯,“其实可以让白笙搀我过去的。”
他将我放在石床上说道:“你的脚暂时不能走路。”
我慢慢挪动受伤的脚踝,寻一个合适的姿势靠好,“那你还能天天这样抱着我来回走?”
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并未说话。
“你真要这样,你不是很忙的吗?”
“这段时间不忙。”
“那我如厕呢?”
他垂眸似是真准备这样做,在他还未开口时,我连忙打断他,“大王放心,这件事不用劳烦大驾,我就是爬也会爬去如厕。”
闻言他笑了笑,“公主先休息。”说完黄袍怪起身离开房间。
昨晚就没怎么睡好,现下是真困,我慢慢躺下身盖好被子很快便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