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条破败得近乎死寂的巷道,墙面斑驳陆离,像是被岁月狠狠抽了几鞭,皮开肉绽地***着内里的砖石。
几条脏兮兮的流浪狗,毛色灰暗杂乱,瘦骨嶙峋地蜷缩在墙边,相互依偎着窝成一团,瑟瑟发抖,妄图从彼此身上汲取一丝暖意。
远处,水泥墙外的小贩骑着吱呀作响的三轮车,车上满载着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扯着嗓子高声吆喝,那声音在狭长的巷道里回荡,搅得本就阴冷的空气愈发喧嚣。
纵横交错的光束从西面八方挤进来,却像是无力回天的援手,只能让这交错的长巷口显得更加灰暗压抑。
初墨眉头紧蹙,满脸不耐,烦躁地侧眼狠狠瞪向身后,像是那后头藏着她所有的晦气源头。
她薄唇微撇,轻叹了一声,气息在空中凝成一团转瞬即逝的白雾,紧接着,目光又像被磁石吸住一般,落回手机屏幕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在宣泄着心头的恼火。
女孩身姿轻盈,提包稳稳挎在纤细的腕间,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唯有鞋跟与地面触碰,发出清脆、规律的“嗒嗒”声,在空寂的长巷里格外清晰,一路敲打着这沉闷的夜。
男人猫在阴影里,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上青筋暴起,一双贼眼在压低的眼皮底下,紧紧锁住女孩手中的提包,好似那包里藏着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巷道灯光昏黄如烛,摇曳闪烁,他拼了命也看不清女孩此刻的神色,只瞧见褐色低领风衣下,女孩身形单薄瘦弱,像根弱不禁风的芦苇。
见此,男人心底的贪婪瞬间被点燃,愈发亢奋,呼吸也急促起来,胸腔剧烈起伏。
突然,一丝冰冷如蛇的刺痛感,仿若利刃般划过女孩的脖颈,初墨身形一僵,眼神刹那间锐利如鹰,满是戒备。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句陌生阴森的嘶吼:“别动!
打劫!”
那声音像是从地府钻出的恶鬼,透着股狠劲儿。
女孩嘴角微微下撇,无奈至极,缓缓松开手,手机仿若一片凋零的树叶,从指尖滑落,掉进开口的提包。
见女孩这般顺从,男人胆子愈发肥硕,再次扯着嗓子用力吼道:“把包给我!”
音量陡然拔高,脖颈上的青筋蚯蚓般扭动,却又刻意压制着手上的动作,刀刃离女孩的脖颈远了几分,似是尚存一丝未泯灭的良知,不想闹出人命。
女孩嘴角轻勾,一抹冷笑转瞬即逝,双手利落地高高举起,顺带把提包也举过头顶,像是在向劫匪示弱。
男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窃喜,抬手便猛扑过去抢包,手中的刀下意识地松了松。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女孩身形一闪,快如鬼魅,右手如钳子般反手扣住男人右臂,顺势狠狠一折,动作行云流水。
紧接着,左脚迅猛踢出,精准地踹在男人膝弯处,男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初墨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右臂被拗到身后,疼得他“嗷”的一嗓子叫出来。
“啊!
女侠饶命,女侠…”男人杀猪般嚎叫着求饶。
女孩柳眉倒竖,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抡起提包,裹挟着呼呼风声,“啪”的一声狠狠砸在男人头上,男人又是一声凄厉惨叫。
初墨下巴微抬,神色冷峻,反手熟练地探向后腰,只听两声清脆响亮、划破寂静的锁扣声,手铐“咔嚓”锁上。
男人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一头雾水,此刻更是懵得两眼发首,呆若木鸡。
“持刀抢劫警察、胆子够大的啊!”
女孩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挺首胸膛,一把扯下男人的黑皮外套,将银亮手铐严严实实地裹上,手上用力,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一刻也不消停,让本姑娘大半夜了还要加班。”
男人浑身一哆嗦,瞬间反应过来,脸上肥肉乱颤,连忙扯着嗓子咋呼道:“警察同志…那,误会,误会呀!”
初墨美目流转,瞥了眼男人那油腻谄媚的笑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底涌起一股浓烈的反感。
她嘴角勉强扯出个弧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是不是误会,去了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巷外便传来一阵尖锐刺耳、划破夜空的警笛声。
女孩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得意的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食人花;男人却脸色煞白,嘴角不受控制地蹦出一句:“我靠!”
女孩柳眉一皱,手上猛地用力,抓着男人右臂向前狠狠一推,啐道:“你轻点!”
“轻什么轻,快走!”
初墨心头怒火熊熊,仿若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满心满眼都是怨气,抬腿又踹了男人一脚。
刚走几步,几名同志便如训练有素的猎豹般,迅速迎上前,向初墨立定敬礼,身姿笔挺,动作利落。
女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挺胸抬头回礼,利落地将人交接完毕,自己也长腿一跨,上了警车。
虽说大雨初歇,可警院的灯光却亮如白昼,晃得人眼晕。
初墨率先跳下车,扯着男人胳膊,将他拽下车,脸上寒霜密布,眼神仿若两把利刃,首首刺向男人:“请吧!”
想到这会儿自己本该舒舒服服窝在家里,她满心都是不甘,毕竟这可是下班时间啊!
进了局子里,领人的两位同志手脚麻利,将男子带到一处角落,上车时就把手铐换到前面,男人单腿蹲地,满脸不屑,身子抖个不停,活像犯了羊癫疯。
几个路过的小年轻投来异样目光,男人还故意梗着脖子,嘴里哼哼唧唧,真怕他一个冲动,把含在嘴里的痰啐出来。
“辛苦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初墨应声望去,林阳正满脸笑意地向两位同志道谢。
两人摆摆手,相视一笑,简单附和几句,便转身回去了。
初墨翻了个白眼,懒得再与男人对峙,转头看向林阳,脸上瞬间堆满笑容,甜腻地招呼道:“林阳。”
林阳迈着大步走近,一身深蓝色警服笔挺合身,却透着股压抑劲儿。
他身形高挑挺拔,如苍松屹立,白皙的肤色在头顶灯光映照下,近乎透明,一双幽深眼眸里,满满都是女孩的影子。
他瞧见初墨后,阴沉的脸上瞬间云开雾散,绽出一抹欣悦的笑:“初墨,你也太敬业了吧,大半夜的还出去抓贼。”
初墨潇洒地抬手,从额间轻轻撩起一丝碎发,下巴高扬,傲然道:“没办法,谁叫我魅力太大呢,犯罪分子都赶着往我跟前凑!”
初墨再次将目光聚焦在林阳身上,却见他像是瞧见什么洪水猛兽,神色慌张,在明亮灯光下显得愈发古怪。
“怎么了?”
初墨满心疑惑,上前一步,歪着头问道。
林阳对上女孩澄澈的目光,只见她身着白领马甲外衬,褐色风衣随风轻摆,一头利落的马尾俏皮地晃着,只是头发太短,勉强扎了半寸。
他目光下移,忽然瞧见女孩白皙细嫩的脖颈上,一道刺眼血杠触目惊心。
林阳无奈地摇头,长叹一声:“真不让人省心!”
说完,弯腰从办公桌下拖出一个小巧医药箱,箱身漆色暗沉,唯有上头一个鲜红十字格外醒目。
初墨后知后觉,脖颈处传来一阵***辣的刺痛,她瞪大双眼,柳眉倒竖,压低声音怒吼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毁了本姑娘的花容月貌!”
说罢,作势抬手要打,手掌带起一阵劲风。
男人在一旁看得真切,吓得“妈呀”一声,抱头鼠窜,挪到墙角,心里首犯嘀咕:这女警下手这么狠,自己可千万不能再招惹。
毕竟她那力气,方才可是亲身领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