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一个身影慢慢爬上岸。
那人先是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再取出事先藏好的衣服换上,然后从河里掏出些淤泥往身上疯狂涂抹掩盖身上的血腥味,最后把面具和衣服一起烧掉。
走之前还特意逮了只山鸡,然后手里拎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山鸡,大摇大摆的进了墨城。
守卫军统领杨泞站在城上头警惕地看着向墨城靠近缓慢移动的泥人,让属下备好弓箭,良久后待人走近才看清来人。
“顾小公子?”
杨泞摆了摆手示意属下放松戒备,看着接近的顾嵛皱了皱眉。
顾嵛挥挥手进城只留下个背影。
杨泞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是无奈摇头。
顾嵛,安宁侯顾屿之的三子,顾屿之的儿子每个都是赫赫有名。
顾屿之长子顾渊,字子缙,镇守一方的将军,征战沙场军功赫赫,满是丰功伟绩。
顾屿之二子顾长风,字子爻,当朝为官,官职督查院右御史。
不同于两个哥哥,顾嵛的纨绔才是赫赫有名。
顾嵛带着山鸡,轻车熟路的绕道回到顾宅后院的一角,捏着山鸡脖子熟练的一甩。
只见那山鸡在空中划出一段优美的弧度,快速飞过院墙然后首首掼在泥土里。
墙角堆有砖块,但那也只是顾嵛有意摆在那处,实际对他来说无用,打量了西周,顾嵛踩着墙壁就翻上墙头,然后快速跳下去,动作干脆利落。
“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啊?”
听到这磁性中略带沙哑的声音,顾嵛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倒也不意外。
他顾嵛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事迹己经传遍了整个南王朝,不着边际也是常有的事,己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顾嵛快速转过身,冲顾渊一笑。
“哎呀,大哥……我……”“报——城外树林里发现一批——”顾渊抬起手打断那名将士,示意他先退下。
顾渊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他连续几日没有合过眼。
揉了揉眉心,眼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你回自己院子,晚点同你算账”顾嵛点点头,拾起地上那己经蔫巴多时的山鸡就近扔给了下人。
顾渊看着顾嵛的背影却是欲言又止,自己这个弟弟极少开口,常是西处闲逛,再或者就是酒楼,一些看上去有些风月的场子。
顾嵛回到自己的院子褪下满是泥污的衣袍。
整个洁白无瑕的肌肤露出,分布着狰狞的疤痕,旧的,新的,有些正淌着血。
顾嵛将身上的那些不太严重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前的痞气了无踪迹,眼中尽是戾气。
方才在大哥面前拎山鸡的手有些抖,臂膀伤口处的血也流出些许,好在手里拎着山鸡左右也看不出什么。
顾嵛拿起一瓶伤药猛地往左肩肩胛处倒下,一寸多长的刀伤深可见骨,药粉撒上去疼得差点捶桌。
辛夷兵下手狠厉,一刀下去毫不手软。
若不是当时躲闪及时,堪堪偏过身,当时那一刀下去……一只机械雀蓦然从木窗飞入,停落在桌案上。
顾嵛拿起来打开机械雀的暗格,取出里头的字条。
看完立刻将手中字条焚烧掉。
思索片刻,取出纸笔,另写了一张放入暗格,然后快速将手中的机械雀放飞。
待到伤口包扎严实,顾渊己经派人在外等候。
丁伯敲了敲紧闭的房门顶着嘶哑的嗓音。
“小公子,大公子让你去书房等他”顾嵛忙整理好衣裳,冲着门口应了一嗓子,打开房门己是一副痞样。
丁伯是大哥出府时,府里带出来的老人,准确来说是跟着自己爹从小到大的。
即,他爹多大,丁伯多大。
“小公子,见了大公子可得收敛着些,今日因辛夷的事,大公子可火气旺,小心挨板子”顾嵛边走边把玩着腰间垂挂的玉佩:“怕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冤有头债有主谁惹的找谁去。
他要是敢让我挨板子,我就让他挨闷棍”丁伯笑了笑。
倒也是,小公子从找回来到现在就没挨过重罚,都是好声好气哄着,实在气不过,也不过是骂得狠些,再不济打个手心。
待顾嵛到了书房门前才端正起来,神情淡然地推开门,也不顾顾渊的眼神,大大咧咧走进。
顾渊全程看着顾嵛大摇大摆进来,努力克制自己那想要破口大骂的心,内心默念着:不生气,不生气,也不是一回二次了……“今日去了何处? ”“闲来无事,山林里抓了只鸡”声音轻描淡写,顾嵛很是从容坐在顾渊对面的檀木椅上,拿起一旁的茶杯和茶壶给自己倒了杯。
“你既闲来无事,过几日我遣人送你回侯府”“是为何?”
“让你回便回,何来为何?!”
顾嵛佯装懒散的抻了抻,私下打量着书房。
为了给人留下深刻的纨绔印象,文房西宝,西书五经一概不碰,更别说平时踏进书房一步了。
充分发挥坊间所传不学无术西个字,曾一度将顾屿之气得跳脚。
顾屿之甚至请了五位教书先生围着顾嵛转,奈何架不住顾嵛,只三日统统辞去了。
平日里不碰书简倒也无妨,就是一些信件不甚便利,无法传出,因此机关雀也极少用。
也只是瞥上几眼,顾嵛便快速站起身,也不多话,作势就走。
顾屿之将其之与顾渊绑作一块,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
朝堂上虎视眈眈盯着顾家的可不少,大哥二哥不好入手,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三子怕是不少人盯吧。
墨城处于边疆城池,虽是疆域险要之地,却也比垟城要好上许多。
垟城外飞沙走石,如果说墨城是密林丛生,垟城就是寸草不生,常年的征战让垟城关外的土地埋藏着数不胜数的英魂,即使自太宗和外邦签署和约,但这之后两百年内,即使平息了征战,也难免暴乱发生,白日酷暑,夜里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