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
房间漆黑一片,只有街头的霓虹光穿过破旧的百叶窗,在墙上投下支离破碎的红蓝光影。
她的心跳得剧烈,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但下一刻,她的意识一片空白。
她愣在原地,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碎裂的画面:冰天雪地,一片苍茫。
她站在漫天飞雪中,怀里紧紧护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孩子的脸模糊不清,只听见一声带着恐惧的抽泣:“不要……他们会抓到我们……”“谁?”
安瑟低声呢喃,双手不自觉地捂住额头。
那一瞬间,头痛如针扎般涌来,仿佛有人用锯齿在她的大脑里撕裂某个区域。
她挣扎着爬下床,摁亮床头的旧式台灯,刺眼的白光将她的脸映得苍白而空洞。
桌上摆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你丢了东西,去找‘记忆商人’。”
“记忆商人?”
安瑟喃喃重复,声音微微发颤。
这个词像是一颗钉子,钉入了她混乱的脑海。
她不记得写下这张便签的原因,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这间廉价旅馆的——过去的几天,甚至几周的记忆,仿佛被人用刀割走了一块,留下一个空洞,寒风呼啸着从空洞里穿过,让她无比不安。
窗外传来急促的警笛声,远处城市霓虹映衬的天际,像一片溢满裂缝的深海。
安瑟望着自己的手指,那是一双细腻却略显颤抖的手,她感觉到某种东西——一段至关重要的记忆正在被她的潜意识拼命锁住。
“我要找回来。”
她低声说道,眼神逐渐坚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辗转联系那些游走于都市暗面的人,拼凑着“记忆商人”这个模糊的传说。
据说他可以提取、重塑,甚至销毁一个人的记忆,但代价高昂。
而与他打交道的人,没有一个真正得到过救赎。
当安瑟最终在一条阴暗的巷道里找到一名线人时,对方戴着兜帽,只露出半张被阴影遮挡的脸,语气带着嘲讽:“记忆商人?
小心点,小姐。
他可不是什么救世主。
有人付出了生命,有人失去了自我。
而你……确定自己承受得起答案吗?”
“我失去了什么?
我需要知道。”
安瑟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坚定不移。
线人沉默片刻,抬手指向巷尾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进去吧,他在那儿。
但记住,别轻易把自己的过去交给别人。”
安瑟深吸一口气,抬步走向那扇门,门缝里透出的光冷峻而锋利。
她知道,她即将面对的,不只是记忆的真相,还有那些被刻意掩盖的黑暗与危险。
安瑟站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前,心跳声在耳畔回荡,像一面被敲打的鼓。
门把手冰冷刺骨,仿佛蕴藏着某种诡异的能量,透过指尖攀附上她的神经。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门内的空间,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房间昏暗而空旷,陈旧的电子屏幕散发出微弱的蓝光,勾勒出地板上凌乱的电线和未关的仪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金属与尘埃的气味,西周静得可怕,唯有某种机器运作的低鸣声,不断地吞噬着房间的寂静。
“坐下。”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沙哑而平静,仿佛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安瑟抬起头,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房间的最深处。
一张破旧的木桌后,一个男人半隐在阴影里,他戴着深色的手套,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昏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只露出一双锐利到近乎冰冷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将她的内心剥开窥视。
“你就是……‘记忆商人’?”
安瑟的声音带着一丝戒备。
“称呼我韩述。”
男人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某种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疏离,“来找我,说明你己经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问题是,你是否真的准备好面对它。”
“我不是来听哲学课的。”
安瑟强迫自己镇定,首视他的眼睛,“我想找回我的记忆。
有人从我脑海里夺走了什么,我要知道那是什么。”
韩述微微皱眉,沉默了几秒。
他站起身,拿起一台造型古怪的设备,冷淡地说道:“记忆是个脆弱的东西,就像一面玻璃,破碎之后再拼接,也会留下裂痕。
想找回它,就得接受可能带来的后果——痛苦、遗憾,甚至你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我不在乎。”
安瑟的眼神毫不退缩。
韩述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衡量着什么,随后将设备摆在桌上,淡淡地说道:“很好,那么坐下吧。
开始之前,别后悔。”
安瑟缓缓走向那把冰冷的金属椅子,机械装置的金属臂在她周围展开,仿佛一只张开利爪的巨兽,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记忆提取的瞬间,一句话从韩述口中冷冷传来:“不过有一点,你得清楚……你丢失的记忆,也许是你自己主动选择遗忘的。”
安瑟猛地睁开眼,心头一颤。
她想要追问,但下一秒,那台机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她的意识瞬间被拉入无边的黑暗中……黑暗中,那个雪地的画面再次浮现,孩子的哭声变得愈发清晰,寒冷的风如刀般刮过皮肤。
但这一次,她隐约看见,孩子身后,有什么人正在逼近他们——一个模糊的影子,混杂着压抑的危险与恐惧。
“他们……是谁?”
安瑟想要喊出声,但一切都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声音消失在黑暗中。
而房间里,韩述盯着机器上闪烁的记忆数据,目光深沉如海。
他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中,只有低语般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这次的交易,恐怕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