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微风的吹拂下,床帐挂着的轻纱摇曳不定,给这原本就压抑的氛围更添了几分诡异与哀伤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香,那味道混合着众人身上的脂粉香以及淡淡的哀伤气息,让人闻之心情越发沉重。
“呜呜——我的好外孙呀——”一阵悲戚的哭声打破了苏念宁原本混沌的意识,那哭声中满是痛惜与哀伤,仿佛要把心都哭碎了一般。
“宁儿,此桩婚事若你不愿,告知外祖母即可,何必轻生投河……”紧接着,同样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话语里尽是心疼与无奈。
苏念宁吃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
渐渐地,人群簇拥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忧色,或低声抽泣,或轻声劝慰,那声声低语夹杂着哭泣声,清晰无比地传进苏念宁的耳朵里,让她的脑袋越发昏沉起来。
苏念宁眼神迷茫,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这、这是那,自己不是摔入那口井了吗?
现在怎么在床上?
难道……她穿越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念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床顶的帷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半晌,苏念宁才反应过来:自、己、穿、越、了!!
低头看了看她自己穿的衣服不是,这……这合理吗?!!
n她震惊了她回忆着自己历史知识,穿越了都不知道来了哪个朝代。
难道……不会是大晋吧?!!!
“老夫人!
小姐醒了!
小姐……”一声充满惊喜又带着几分急切的惊叫,宛如平地一声雷,瞬间打断了苏念宁正纷乱如麻的思绪。
那声音在这略显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引得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床榻这边投来。
“阿宁,我的好外孙,你、你可还有那里不舒服?”
秦老夫人原本还在暗自垂泪,听到这声呼喊,赶忙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激动与关切。
她颤抖着双手,急忙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那手帕都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紧接着,她又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消散的哽咽,目光紧紧地锁住苏念宁,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一不留神,孙女又会陷入那危险的境地一般。
苏念宁这才回过神来,她缓缓地转动眼眸,细细打量着床榻前的一堆人。
卧坐在她身侧的,正是那位白发苍苍的慈祥妇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可那眉眼间的慈爱却丝毫不减,此刻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心疼。
再往后看去,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她身着一袭精致的锦缎衣裳,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彰显着不凡的身份,面容姣好却透着几分严肃。
旁边则站着一位穿着深灰色的长袍的中年男子,那长袍的质地看上去颇为讲究,他身姿挺拔,只是此刻眉头紧锁,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苏念宁心中虽满是疑惑,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只能无奈地微微张了张嘴,虚弱地轻声问道:“请问今夕何年,诸位是……?”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众人中激起了千层浪。
众人脸色一怔,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衣着华贵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走上前来,莲步轻移间,她来到床边,微微俯身,一脸关切地说道:“阿宁,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河里了呢?
这是受了惊吓?”
话语里虽有责备之意,可更多的还是对苏念宁的担心。
苏念宁面上依旧疑惑不减,她实在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便看向离她最近的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看着孙女那苍白得如同宣纸般的小脸,心疼得眼眶又红了起来,脸色微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对着那中年男子呵斥道:“老爷,你这是怎么照顾阿宁的,我的好孩儿如今这样……呜呜呜”说着说着,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那哭声里满是对孙女的疼惜和对儿子照顾不周的埋怨。
那中年男子见母亲如此伤心,着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忙不迭地说道:“母亲莫要伤心,定是下人疏忽,我定会严惩。”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手,心中也是懊恼不己,暗暗自责没把女儿照顾好。
苏念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逐渐明了几分,大概猜到了自己如今所处的状况以及这些人与自己的关系,只是一切还都模模糊糊的,尚不能完全确定。
这时,医馆的人向前迈了几步,来到床边。
他先是仔细地为苏念宁把了把脉,又查看了一番她的气色,随后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再一番诊治后,这才后退回禀道:“老夫人,小姐可能是受了惊,得了失魂症。
只怕忘了前尘往事,如今身体还很虚弱,更要好好休息……”众人听闻皆是一惊,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听见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随后,那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叶婉清轻咳一声,回过神来,赶忙遣散众人,众人便纷纷行礼,鱼贯而出。
只留下秦老夫人还守在床边,她紧紧地握住苏念宁的手,眼中满是疼惜,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缓缓说道:“阿宁,我的好孩儿,我是你外祖母啊,若是早知你不喜那……”话还没说完。
苏念宁实在是脑袋昏沉得厉害,感觉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沉重得很,而且浑身疲惫不堪,听人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便软声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外祖母,孙女儿如今脑袋昏沉得厉害,许多事想不起来,只觉疲惫不堪,想先歇息会儿。”
秦老夫人一听,心疼极了,赶忙连连点头,那头上的银发也跟着晃动起来,“好好好,你好生歇着,养好身子……”说着。
她转头看向身旁站着的丫鬟婆子们,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郑重地嘱咐道:“你们仔细照料着小姐,如有差池,唯你们是问。
还有近日谁都不许来打扰小姐,都听明白了吗?”
众下人齐声应诺,声音在屋内回荡着,透着一股不敢懈怠的劲儿。
待众人退下,苏念宁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
她缓缓地躺回床榻上,闭上眼睛,开始梳理着目前这错综复杂的状况。
想着自己这离奇的遭遇,苏念宁简首哭笑不得。
她竟然穿越了!
而且还是穿越到古代,听刚才的那些话,好像原主是因为不满意一桩婚事才跳河,而自己却阴差阳错占了这具年轻的身子。
此刻苏念宁的心里五味杂陈,为原主年轻的生命惋惜。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难过,这一切就像一场荒诞的梦,可却又如此真实。
在现代,她一心扑在考古事业上,对大晋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本想着通过研究那些古老的文物、典籍,去揭开那段历史神秘的面纱呢。
那天,被好友叶云拉去爬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当时还满心欢喜的,想着正好放松放松,缓解一下学习的压力。
谁知道叶云那家伙接了一通电话,便急急忙忙要返回公司了,她当时还有些失落,不过想着来都来了,便冥冥之中继续往山上爬,在经过一座古老破旧的古寺时,那古寺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气息,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然而,她在观察一口枯井时,一个不小心滑倒摔了进出,当时她心里满是绝望,感觉自己这次是完了,死定了。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却突然被一道神秘光芒笼罩,随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这一张大床上,身上还盖着绣工精美的被褥,周围围了一大群陌生人,那场景别提多让人恍惚了。
虽没死,可一个现代 24 岁的青年真穿越到古代,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任谁遇到这种事,估计都得缓上好一阵子才能接受吧。
苏念宁正想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婢女琴儿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苏念宁睁着眼,惊喜地说:“小姐,您醒啦,奴婢来伺候您洗漱。”
苏念宁急忙阻止,同时轻声询问她:“你是…,如今是什么朝代?
我又是谁呢?”
琴儿吓了一跳,手中的水盆险些掉落,心中一怔,眼里满是担忧:“小姐,现在是大梁朝呀,您是丞相府的嫡长女苏念宁,您怎么连这都忘了呢?”
苏念宁心中一动——大梁朝,这不是史上大晋王朝的敌对国吗?!
这——可真是太巧了,又或者说太不巧了,自己怎么就到这儿来了呢,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年轻女子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那女子满脸不屑:“哟,姐姐这失魂症装得可真好啊,不会是想借此逃避婚事吧?”
她的声音很尖,在屋里回荡着,格外刺耳。
苏念宁眉头微皱,心里想着这是??
——该不会是原主妹妹吧?
不过听这语气,怕是姐妹之间不和呀,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冷嘲热讽了,看来这府里的人际关系也挺复杂的呢。
那女子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
琴儿见状,赶忙勇敢地挡在前面,微微仰着头,不卑不亢地说道:“二小姐,大小姐刚醒,需要休息,老夫人说了谁也不许打扰,请您改日再来。”
女子一听,脸色变了变,知道在这时候也讨不到什么好,只能愤愤地瞪了琴儿一眼,随后带着几分不甘转身离去。
苏念宁暗自叹气,看来这相府也不安生啊后经过两天时间,苏念宁从琴儿口中梳理出了如今她所在的时代这是一个叫大梁的朝代,原主也叫苏念宁,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是前太师嫡女宁棠,可惜因生她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继母叫叶婉清,是江南经商之女,原主有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弟弟,妹妹叫苏锦儿,弟弟叫苏文渊生在这样的家庭,可是妥妥的官二代一枚可惜年仅十五便被当朝皇帝赐婚给贺府将军嫡子贺骁。
原主又早有意中人,对这门婚事自然是伤心欲绝,这才跳河***了。
唉,知道完这一切缘由,苏念宁不禁一阵唏嘘,古代讲究皇权至上,圣命难违,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确实是太无奈了呀。
但如今她穿越到了这时代,又能有什么改变呢,终是庄周梦蝶,亦难撼现实之根本。
可既然己经这样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念宁正想着今后该如何适应,门外忽然传来嘈杂之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原来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
苏尚书面色凝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站在床边,目光落在苏念宁身上,沉声道:“宁儿,你的婚事乃圣上所赐,万不可违逆。”
苏念宁心中了然,想必他就是原主的父亲了。
看这架势,此事怕是难以推却了,正当她欲开口之时,苏尚书却一声叹息传来,叹息里满是无奈与纠结,“罢了~宁儿,若你当真倾心沈游,那……那为父再另想法子……”奇怪呀?
原主与苏尚书的父女情分,不是挺深厚的吗?
为何琴儿却说她不受苏尚书待见呢?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呢?
苏念宁想着。
好一会儿。
她找到适合的说辞,才道:“父亲,女儿大病初愈,实在未曾想起婚约之事,还请父亲容女儿想想。”
苏尚书看她这般柔弱又乖巧的模样,心也软了几分,心中越发愧疚起来,语气也温和了些,“也好,宁儿你好生休养便是。”
说完,便转身慢慢地离开了房间,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落寞。
苏念宁坐在床上,心里不停地盘算着。
唉,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只能好好活下去了,最后要是能找个机会顺便去看看自己所研究的大晋王朝是什么样的就好了,而且如果能找到回去的方法那就更完美了。
只是这一切都太难说了呀,也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恰好路过虚掩的房门,小丫鬟好奇地朝里望了一望。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纤细的藕臂,随意地垂在榻边,白得如同冬日初雪。
椅子上,丞相府千金苏念宁神色倦怠,发丝有些凌乱,望向前方。
柳叶眉微微皱着,往日灵动的眼眸紧闭,那没有血色的唇瓣轻颤,好似在低诉着满心委屈。
即便如此,她的模样依旧楚楚动人,宛如春日里娇弱的梨花。
只是这花似遭了风雨,近些日子的诸多烦心事,再坚强的女子也扛不住呀。
小丫鬟不禁想起初入府时看到的小姐,面若桃花,温婉可人,笑起来更是甜到人心里去。
身材更是顶顶好。
谁能想到,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小丫鬟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还有三日便是主母举办府里的赏花会,连京城有名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都来了,她得赶紧去帮忙。
待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床榻上的人慢慢起身走下床,上下打量着这房间。
闺房的门是用上等的桃木制成,上面雕刻着寓意吉祥的梅兰竹菊图案,线条流畅,刀法细腻,尽显工匠的高超技艺。
跨过门槛,脚下是铺着青花瓷片的地面,每一片瓷片上都绘制着小巧的花卉图案,组合在一起,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在脚下展开。
屋子中央,一张海棠花形状的拔步床格外引人注目。
床体用红木打造,质地坚硬,纹理美观。
床西周的围栏雕刻着各种古代传说中的仙子形象,床顶的华盖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花,用粉色的轻纱和绸缎层层叠叠地装饰而成,轻纱上还绣着细小的星星点点,床上的被褥皆是苏绣精品,以淡雅的色调为主,绣着清幽的翠竹和灵动的小鸟,给人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
靠窗处,摆放着一张木书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西宝,还有几本诗词典籍。
书桌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女子自画像,画中的女子面容姣好,眉眼中透着温婉的气质,想必就是原主了。
画像两侧挂着一副对联,字体娟秀,内容皆是表达女子的才情与志向。
在房间的另一侧,有一个博古架,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玩珍品,有精美的玉器、造型奇特的青铜器……角落的衣架上,挂着几件常穿的衣裳,多是用桃色的绸缎制成,颜色很艳丽,细腻的质感和精致的刺绣却透露出华贵。
衣裳旁还挂着一把精美的团扇,扇面上绘着一幅江南水乡图,笔触细腻,意境深远。
想来原主应该是一个活泼俏丽的姑娘。
整个闺阁布置得典雅而温馨,每一处细节都展现着主人的富贵生活与独特品味看着精美的房间,苏念宁感觉到这对于爱好考古的她来说简首是福音,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原主家简首太、太有研究价值了”她原本略显疲惫的神情一下子消散殆尽,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活力,迫不及待地开始细细打量起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生怕错过任何一件可能蕴含着历史故事的物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