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坠西市
铜镜裂开第三道纹路时，我正握着犀角梳给阿娘留下的青玉簪抹桂花油。镜面突然漫出猩红雾气，缠在梳齿间的发丝发出细碎爆响，转眼化作焦灰落在螺钿妆台上。
"娘子！"侍女阿蛮打翻了盛着朱砂的瓷碗，殷红粉末洒在青砖上像一滩凝固的血，"这...这是凶兆啊！"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未关严的雕花木窗外，此起彼伏的犬吠声里混着胡商驼铃。本该悬挂在朱雀大街的二十八宿灯同时熄灭，远处传来百姓惊慌的呼喊。
"取我的星晷来。"我扯断腕间辟邪的五色丝绦，"让马夫备车，要青幔玄轸的那辆。"
马车碾过平康坊青石板时，我掀开车帘一角。胡姬酒肆的龟兹乐声忽地拔高，琵琶弦崩断的脆响刺破夜空。腰间司南佩的金针疯狂旋转，最终直指东北方——那里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在京的别院。
"娘子，西市出事了！"车夫老陈突然勒住缰绳，"金吾卫封了整条街..."
话音未落，一声闷雷般的轰鸣从地底传来。拉车的青骢马惊得扬起前蹄，我撞在车壁上时瞥见西南天际腾起青紫色烟云，像条毒蛇缠住了半轮残月。
"洛大人好兴致。"玄色蟒纹官靴踏碎水洼中的月光。太子李昀掀开车帘时，我正用银簪挑破指尖。血珠坠入鎏金星盘，天枢星位的纹路突然渗出黑水。
"刑部刚在西市井底捞出七具童尸。"他指尖抚过车辕上刻着的二十八宿图，霜白袖口露出半截缠着佛珠的手腕，"天还没亮就忙着观星？"
我将二十八枚铜钱抛向烛火，钱币悬浮成北斗状："殿下可听过星轨如舟？"我指尖轻点天权位铜钱，烛焰蓦地化作潼关地形图，"您看这狼头烟雾，正对应范阳方位的奎宿狼星——安禄山在借星力养阴兵！"
青砖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细纹。远处大慈恩寺的檐铃疯狂震颤，当第一百零八声铃响戛然而止时，太极殿方向传来三声铜罄——圣人在急召钦天监。
李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