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许蔚,是在深秋傍晚的废弃琴房。
琴键在暮色中泛着象牙白的光,我的手指悬在中央C上方三寸,迟迟落不下去。窗外银杏叶扑簌簌地落,像无数破碎的金箔,落在那个倚在窗边的少年肩上。
"要弹《小星星变奏曲》的话,降E大调更适合黄昏。"
他的声音带着砂纸打磨金属的质感,黑色校服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我注意到他胸前的天文社徽章在暮光中流转着星云般的蓝紫色,仿佛将整个银河系别在了心口。
"这是莫扎特K.265。"我的指甲掐进掌心,"不是儿歌。"
"但你在发抖。"他翻身坐上窗台,长腿随意支着斑驳的红砖墙,"从第六变奏开始,左手琶音节奏慢了0.3秒——怕被人听见?"
梧桐叶卷着凉意扑进窗棂。我猛地合上琴盖,老旧的红木发出沉闷的呜咽。这个秘密基地是三个月前发现的,墙角的立式钢琴音准偏差超过30音分,琴凳上积着经年的灰,唯独今天多了一本《天体物理学导论》。
"天文社活动室在顶楼。"他晃了晃手中的星图手电筒,光束扫过琴谱架上的《肖邦夜曲集》,"不过现在这里是猎户座大星云的观测点。"
我抱着琴谱往外走,帆布鞋踢到滚落的橙色玻璃汽水瓶。1998年的北冰洋,标签上的北极熊正在融化。他突然哼起《小星星》的旋律,用德语法语英语轮流填词,荒腔走板的调子惊起窗外一群白鸽。
第二天清晨,我在储物柜发现一张星云照片。M42星云在暗红色滤镜下宛如流淌的鲜血,背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许蔚,高二(3)班,天文社社长。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高音谱号,像条盘踞的银色小蛇。
真正的心动发生在市立天文馆。
那天我正为艺术节改编《行星组曲》,穹顶突然降下整片人造星空。木星的红斑在投影中缓缓旋转,许蔚穿着白大褂模样的志愿者制服,指尖悬在控制台的彩虹色按钮上方。
"要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