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下得又急又密，苏莞踮脚去关轩窗时，忽见墙根处洇开一团暗色。她提灯照去，檐下雨帘中竟蜷着个玄衣男子。
"姑娘..."那人抬眼，溅了血渍的面容苍白如纸，鸦羽长睫上凝着水珠，"追兵在后..."
苏莞心跳如擂鼓。医馆后巷常有贵人遇刺，阿爹说过莫要招惹是非。可那人的手指扣在她腕上，冷得像块冰，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
"得罪了。"她咬唇扯开男子衣襟，金丝蟒纹刺得眼皮一跳。箭伤在左胸三寸，再偏些便是心脉。苏莞将人藏进晒药的地窖，又撒了把艾草灰掩住血迹。
萧珩在药香中醒来时，喉间还凝着苦意。暗卫跪在榻前请罪，说那姑娘天未亮便去城西送药了。他抚着胸口的绷带，忽而想起昏迷时攥住的那截皓腕——羊脂玉似的，倒比宫里赏的雪缎还要细滑。
三日后太医来换药，正撞见王爷将人困在紫檀圈椅里。小娘子云鬓散乱，杏色襦裙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脖颈。老太医颤巍巍低下头，却见素来冷情的镇北王耳尖泛红，握拳轻咳："她衣带勾住了盘螭佩..."
苏莞抱着晒药的竹匾往后院躲，青石板路上忽地投下一片阴影。玄色织金蟒袍拂过她裙角，萧珩垂眸看着那双沾了泥的绣鞋："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王爷说笑了。"她往后缩了缩，发间木簪不慎滑落，"民女...民女还要去晒苍术。"
萧珩俯身拾起簪子，忽地将人打横抱起。苏莞惊呼着抓住他前襟，听见胸腔传来闷笑："苍术燥湿健脾，倒是合该多晒些——连你一并晒晒才好。"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苏莞偷偷掀开帘角。暮色里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映得金丝软枕上的东珠盈盈生辉。萧珩将蜜饯盒子推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尝尝这个，比黄连甘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