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安静如水。
郁唯己经苏醒一周了。
她每天抱着镜子,呆呆和镜中美人对视。
前世她顶着一张朴实无华的脸过了快三十年,睁眼醒来却发现自己成为了和她同名不同姓的十八线女星盛唯。
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袭来。
本以为是梦,一睁眼拿起镜子。
还是这张漂亮脸蛋。
她也逐渐接受了这个荒谬又真实的事实。
她闭上眼睛,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一颗动荡的心逐渐趋于安定。
“小唯,感觉好点了吗。”
一位保养得体的贵妇人推门入内。
盛唯掀开眼帘,在脑海中搜寻着贵妇的讯息。
来人是贺祁州的母亲。
记忆中,贺妈妈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媳,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盛家和贺家,早在爷爷那辈订下了娃娃亲。
盛家刚破产就过来找贺家促成这门亲事。
任是谁都会觉得盛唯是来打秋风的。
尤其贺太太很爱这个儿子。
贺祁州是贺家的独子,还是贺先生的老来子,更是捧在心尖尖上宠爱。
“谢谢贺阿姨关心。”
盛唯低眉顺目,摆出乖巧的姿态。
贺太太把鲜花放在她床头。
盛唯刚来京北没多久,贺太太第一次见她。
从司机口中听到过几句对于盛唯的评价。
木讷乖巧。
贺太太心中的最佳儿媳形象。
非郁唯莫属。
眼前的少女同名不同姓,性格也和名媛千金相去甚远。
不过好歹也算乖巧,贺太太说服自己勉强接纳了。
“身体要紧吗?”
盛唯在片场晕血昏迷住院。
如果不是没地方可去,盛唯也不会在医院躺一周。
“不打紧的贺阿姨,劳烦您操心了。”
盛唯看到床头那束花,“曙光郁金香,真好看。”
她前世最喜欢郁金香。
贺太太一怔,心底柔软了几分:“我有个很喜欢的闺女,她也很喜欢郁金香。”
可惜遇人不淑,红颜薄命。
嘘寒问暖了几句,贺太太起身接了个电话,同盛唯笑道:“祁州这孩子刚从桂城回来,我让他过来见见你。”
贺太太离开,门带上。
盛唯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新闻频道播放上周桂城自建房因质量问题坍塌事件的处理结果。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阳光反射了一下。
盛唯扭头看了过去。
门打开时,卷起一阵风,带起男人额前过长的碎发。
碎发在男人轮廓流畅而年轻俊逸的脸庞投下一层阴影。
下巴一层青青的胡茬。
贺祁州抬头的瞬间,盛唯被惊到了。
不是惊艳,是实打实的惊吓。
贺祁州眼底布满红丝,他皮肤冷白,突出乌青的黑眼圈过分明显。
“这孩子,这副样子就来了。”
“随他去吧,郁小姐去世,他最伤心。”
病房门带上,门口的谈话声随之消失。
贺祁州双手插兜,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闭上眼睛坐了下去,两条笔首的长腿,搭在茶几上。
细碎的阳光照在他脸上。
苍白而静谧。
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脸型轮廓流畅,浅浅内双,五官出色。
急促的呼吸,滚动的喉结,性感又破碎。
仿佛刚承受过巨大的打击。
盛唯识趣转回脑袋,视线落在电视上。
她急切在新闻转播画面中寻找一个身影。
那个身穿银灰西装的男人。
早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爱她至深。
她何苦脑袋进水了死活要嫁给傅延川?
“喂——”年轻男人慢悠悠睁眼,目光落在床头那束曙光郁金香上。
“盛小姐。”
他嗓音似乎是哭过几天几夜,犹如吞了烧刀子的烈酒般。
嘶哑到极致。
盛唯怔了怔,才扭头。
她差点忘记自己姓盛了。
“你可以叫我小唯。”
贺祁州眉头拧了拧,漆眸闪过不悦,语速很快地打断她,“盛小姐,你们家很缺钱?”
贺祁州出身优渥,又是独子,性格桀骜,盛唯再清楚不过。
只是没想到他如此首白。
贺祁州起身,长腿迈来,“家里破产了才想起来还有这桩婚事,你这是结婚?
还是卖身?”
贺祁州说话很不客气。
如果是脸皮薄的小姑娘,此刻早己气哭了。
她是谁,家破人亡的郁唯。
隐忍三年,背后闲言碎语还少么。
贺祁州这番话,于她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
“有区别么?”
盛唯眉眼干净,态度坦然:“盛家破产了,而我刚好和你有婚约。”
她言下之意:即便是卖身又如何,她也有这个资本。
贺祁州眯起眼睛,凑近了盛唯。
呼吸拂过脸上。
盛唯长而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轻轻颤动。
贺祁州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嗤,你倒是不要脸得有自知之明。”
盛唯垂眉顺眼:“不敢当。”
贺祁州坐回沙发上,没骨头似的,音调慵懒:“实话告诉你,我有心爱的女人了。”
盛唯眼皮一跳。
又听他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懂吗?”
白皙干净的手指拿起水杯,抿了口温水。
盛唯润了润嗓子。
放在被子上的手,轻轻捏起。
巧了。
她也不想嫁。
好不容易有了新生的机会,前世没做过的事,她都要尝试一遍。
原主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影后。
傅延川的白月光也在娱乐圈。
她绝不会让两人好过。
隐忍了三年,老天都助她新生。
她更不能坐以待毙。
她要专注搞事业。
细尘在阳光下舞蹈,盛唯眼珠转得飞快。
碍于目前盛家破产,她在娱乐圈没有背景资源傍身。
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资本,恐怕难以立足。
哪怕不需要这个男人,碍于眼下状况,她需要这段婚姻。
毕竟在京北,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
原主性格乖巧,拧巴矫情,不愿靠贺家给资源。
可她是郁唯,手里的一切资源,她都要牢牢抓住。
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
放下水杯,盛唯一声轻笑,“刚好,我也不喜欢你。”
贺祁州眉毛一动,掀开眼帘。
年轻女人坐在病床上,一张乖巧无害的漂亮瓜子脸,琥珀的眼睛亮的像太阳。
一束阳光落在她海藻般浓密自然微卷的发丝上。
她看向他,浅笑道:“不如这样,我成全你和你心爱的女人,你给我最好的影视资源。”
“我们互不干涉,互相成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