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月光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折射出的碎光像一把撒在雪地上的玻璃碴。
我盯着梳妆镜里那张陌生的脸,深红色唇釉正在唇角皲裂,仿佛一朵枯萎的玫瑰正在凋落最后的花瓣。
"林小姐,该换头纱了。
"化妆师冰凉的手指擦过我后颈,纯白蕾丝如蛛网般罩下来。
更衣室外的脚步声突然密集起来,我听见司仪刻意压低的声音:"新郎那边的医疗团队准备好了吗?
氧气机要藏在花墙后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的场景又在眼前闪回。
重症监护室蓝白色的灯光下,主治医师的嘴一张一合:"林小姐,令尊的骨髓移植手术不能再拖了。
"他身后,陆氏集团的律师正用钢笔轻敲那份婚约,金属笔帽在寂静中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夏夏别犯傻!
"闺蜜小悠抓住我签字的右手,"那可是植物人,而且陆家..."她突然噤声,因为律师推来了装着翡翠镯子的丝绒盒——那是妈妈跳楼时腕间戴着的遗物,二十年前当在澳门赌场的物件。
婚车碾过满地梧桐叶时,我数着旗袍盘扣上的珍珠。
陆家老宅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门环上的饕餮纹正用空洞的眼眶注视来客。
没有喜乐,没有红毯,只有六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沉默地站在庭院里,像一群等待解剖尸体的乌鸦。
"少夫人,请。
"管家枯枝般的手指向长廊尽头,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两侧墙壁挂满陆家先祖的肖像,那些泛黄的油画里,每双眼睛都流淌着相似的阴郁。
第七幅画框下方的大理石地砖有道裂缝,细看能发现几丝褐色的污渍。
推开婚房门的瞬间,寒潮扑面而来。
中央空调显示器闪着幽蓝的17℃,水晶棺般的婚床上铺着999朵厄瓜多尔黑玫瑰。
我的"新郎"躺在花丛中,呼吸机面罩在他脸上结着薄霜,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画出平稳的绿色直线。
"陆先生需要定期翻身防止褥疮。
"护士往静脉留置针里推入琥珀色药液,"少夫人记得每小时查看血氧仪。
"当房门终于合拢,我踉跄着跌坐在天鹅绒脚凳上。
婚纱鱼尾裙摆的珠绣陷进掌心,那些凸起的纹路突然让我想起医院里父亲手背的留置针。
床头柜上的香薰机喷出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