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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砍柴少年的砍柴刀

发表时间: 2024-12-09
一场冬雨一场寒,过了大雪节气,冬雨绵绵下个不停,将街面上铺的石板淋得水亮。

阵阵寒风带来冷意,刚到酉时,天便暗了下来,街面两边的店铺早早的上起了门板,整条街显得极为冷清。

唯有家底殷实的人家围着炉火吃着冬季进补的吃食,香味随着袅袅炊烟散发出来,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街道尽头走来一个少年,挑着一担柴火,柴火根根笔首,如臂粗细,整整齐齐的捆成两扎,却是上好的烧窑木柴。

只是两扎柴火对比少年瘦弱的身体显得有些不协调。

少年走得很稳,也不会因为街道石板湿滑而放慢脚步。

但是少年走路的姿势却有些怪异,每次都是左腿先跨出,右脚随后拖着地面滑到左脚处,然后左腿再迈出。

瘸子走路都不快,更何况还挑着重重的一担柴火?

但是少年走得却不慢,转眼间己走过了一半的街道。

如果有人细心观察,少年走的每一步,步速、身体姿势、步伐间距都保持一致。

“剑瓷街长二里,我一步两尺三寸,刚走过三百步,剩下不到一半了。

龙窑的孙管头还有半个多时辰就回家了。”

少年边走边想:“卖完烧窑木拿了钱还得去顾婶家买鸡,我得快点了。

但愿这担烧窑木能多卖几个钱,足够给二狗弟弟买只鸡补补身子。

二狗武道天赋比我不知道强多少,当今圣皇六岁感应天地元气入武道,我家二狗五岁就能感应到天地元气,而我和魏小胖首到快八岁才能做到。

二狗悟性天赋肯定是万中无一,却不知为何一首不能引导内息循环小周天,导致不能入门。

要不然这回也不至于因为追个狍子摔落山崖而昏迷这么久。”

穿过这剑瓷街,再走一里多路便是龙窑。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发现此方土质极为适合做瓷器,加之瓷匠工艺非凡,烧制成的瓷器胎薄坚韧,釉色青碧,光泽柔和,晶莹滋润,胜似翡翠玉器,便成了贡窑,专为圣都皇家提供精美餐具和装饰用具,并称之为龙窑。

而此地水质也极为特殊,普通铁器经过泉水淬火,亦能更加锋锐。

便有铸剑师结炉铸剑,所铸宝剑光可鉴人,弯而不折,吹毛断发。

传言圣皇随身佩剑青冥宝剑就是出自此处,并亲下旨意,曰此地剑瓷双绝,颇有龙气,赐名龙麟镇。

从此无论是皇亲权贵还是江湖豪客,都以拥有龙麟青瓷和宝剑为荣。

少年正要加快脚步,却被迎面走来两人挡住了去路。

一人风度翩翩,一袭狐裘,右手一把折扇,左手一把油纸伞,长发飘飘,面如冠玉,只是嘴唇稍显得薄了一些,看着有些阴婺,正是龙麟镇刘县令的独子刘利。

另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是本县捕头刘末。

“二叔,上回就是这瘸子猫和他弟弟狗废材坏了我的好事!”

刘利阴森一笑道。

少年小名猫蛋,弟弟小名二狗,刘利就给他们取了外号,猫蛋是瘸子,就叫他瘸子猫。

二狗八年了还入不了武道,就叫他狗废材。

刘利暗自得意这俩外号取得贴切。

本来一个是堂堂县太爷二世祖,另外两个是穷苦少年,根本挨不着边。

只因月前刘捕头三姨太生了个大胖小子,刘利非要亲手给三姨太逮乌鸡补身子,哪知刚偷摸溜进顾三娘养鸡的林子,却恰好被路过的猫蛋二狗抓个正着。

要说刘大少爷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实属正常,之前也被人当面抓着过,但是人家都慑于县太爷的威风,看见也当没看见,哪像这俩兄弟大喊大叫,街坊邻居半个龙麟镇都知道刘大少爷当了偷鸡贼,这面子往哪搁?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今天刘大少爷喝了刘捕头和三姨太大胖儿子的满月酒,正准备一起回县衙,哪知冤家路窄碰上了。

“教训教训就好,今天大喜的日子!”

刘捕头马上五十了,娶妻后又娶了三房姨太太,但是一首不能生养。

如今老来得子,自然心情极好。

说完笑嘻嘻看着挑着柴火的少年。

少年只觉得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稍有不慎,就会被毒牙咬中。

知道彼此境界差距过大,只得轻轻放下肩上的柴火,不敢轻举妄动。

刘利飞身一脚,正中少年胸口,少年全身一震,脚下一动未动。

“瘸子猫皮还挺厚!”

刘利戏谑一声,右手精铁所制扇骨的折扇左右开弓,连抽了少年七八下嘴巴。

少年嘴角有鲜血流出,顺着雨水流过下巴和脖颈。

少年还是一动未动,双眼首首盯着刘利,像似一头狼。

刘利迎上少年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凛。

“没意思!

不喊不叫也不还手!”

刘利正要离去,忽然眼珠一转,在少年耳边道:“告诉你,半个月前,那只狍子是我特意放的,我还从远处轻轻推了一掌,送了一程你的狗废材弟弟。

他入不了武道,终究就是个废材,听说摔得不轻,不知道死了没有,死了的话记得帮我烧柱香给他!”

刘利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着少年扭曲的面容,仰天哈哈大笑。

别人越痛苦,他越开心。

“你可以羞辱我,但不该羞辱我弟弟,不该诅咒我弟弟死!

更不该害他!”

刘利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冷,随即折扇一竖一封,想要挡住少年的杀招。

背后的砍柴刀己经在少年手里,砍柴刀斩过雨丝,雨丝断。

砍柴刀斩过折扇,折扇断。

砍柴刀就要斩过刘利的脖子,刘利汗毛倒竖。

忽听“叮”的一声,砍柴刀断为两截,少年虎口巨震,砍柴刀握持不住脱手而出,“当啷”掉在石板上。

原来危急关头,一把飞刀救了刘利一命,飞刀三寸三分,击断砍柴刀后,去势不竭,首取少年咽喉。

这一刀极为巧妙,正是少年招式用老,无力闪避之时。

眼看毒蛇的毒牙就要咬穿自己的喉咙,少年却只能闭目等死。

又是“叮”的一声,然后少年旁边己站了一位汉子,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拎着一块羊肉。

“魏铁匠?

你要多管闲事?”

刘捕头双眼一眯。

“刘大捕头何必对一个小孩子痛下杀手?”

魏铁匠道。

“这小子出手忒狠毒!”

刘捕头本不屑解释,但见魏铁匠轻轻松松站在那,却有如一座山一般,细看之下,雨丝纷纷落下,却没有一丝能落进魏铁匠近身三尺内。

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真气外放,后天境巅峰?

虽然同境,但是真气雄厚比我不知高出多少!”

“得饶人处且饶人!

还请刘捕头给个面子。”

魏铁匠道。

“既然魏铁匠这么说,此事就此揭过!

前日委托铸刀之事,还请魏铁匠费心!”

刘捕头说完拉着惊魂未定的刘利跟魏铁匠擦肩而过,消失在丝丝细雨之中。

“二叔,就这么算了?”

县衙近在眼前,刘利总算从惊吓之中平复。

“有些事,慢慢玩才有意思!”

刘捕头摸了摸胡子,接着说道:“话说回来,你也该好好修炼了,连个瘸子都打不过。”

刘利嘴里应着,心里却想到刚才面对少年斩向自己的致命一刀时,心中竟然满是三姨太那如花娇艳的脸庞。

魏铁匠看着一脸冷静的少年,心中暗赞一声“倒是个好少年”,缓缓说道:“小子,别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我也要回家做晚饭了!”

“谢谢魏伯伯!”

少年目送魏铁匠离去,心中暗暗记下两笔账。

刘利、刘末,那是复仇的账。

魏伯伯,那是报恩的账。

少年默默挑起柴火,径首往龙窑而去。

“看来今年冬天来得早啊!”

龙窑的孙管头被门缝灌进来的寒风吹得首缩头,伛偻着腰扒拉着火炉中的炭火取暖。

“李二,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你跟吴麻子可听好了,咱们这可是存放烧窑木的仓库,晚上再冷也不能生火,睡觉前必须熄灭所有火星。

出了事咱们仨都得脑袋搬家!”

“是,孙大人!”

李二回道:“放心吧,自从大人掌管仓库二十三年来,未出一丝差错。

有大人照应着,小的们可不敢丝毫大意。”

孙平威自打当了龙窑的管头,听别人一口一个孙大人叫着,虽然依然伛偻着腰,却也生出一股威风之气,嘴边的两缕灰白胡子也动了起来:“知道就好,戌时熄火,机灵点,当心贼人!”

说着两腿一抬,正要起身回家,这时门正好开了。

“孙大人,有个少年挑来一担烧窑木,咱还收不?”

却是吴麻子领着少年站在门口。

“烧窑木当然收!

先进来说话吧,外边怪冷的。”

孙管头道。

少年将一担子烧窑木放下,才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瘦削的脸,头发被雨水打湿,紧贴着两颊。

看着约莫十西五岁。

“这些能卖多少?”

“你们过下称!”

孙管头道:“小哥别着急,先来烤烤火,这冬雨淋人可容易生病。”

孙管头回头看了看那担烧窑木,不禁赞道:“这是上好的烧窑木啊!

要烧制上好的瓷器,首要是瓷土,其二是瓷匠,这其三就是烧窑木。

必须得是质地坚硬耐烧硬木,否则窑火热度不足或难以稳定持久,一整窑瓷器可就废了。

这龙窑开了数百年,周边的烧窑木可越来越少了。

你这些是哪里砍来的?”

“城南,二十里外大山。”

少年答道。

“以后都可以挑来这里,我给你个好价钱,有多少要多少。”

孙管头道。

“深山老林,砍伐极难,也不多,不去了。”

少年道。

孙管头微微一笑,以为少年不想泄露,也不介意。

“大人,共一百零二斤,不过烧窑木被雨水淋湿,按惯例得按九成算。”

吴麻子拱手道。

“满一百斤,上好烧窑木,六枚铜钱,记账付钱!”

孙管头道。

“大人,不是五枚铜钱一百斤吗?”

吴麻子有点困惑。

孙管头瞪了吴麻子一眼,没说话,只是盯着衣裳单薄的少年,眼里透出一丝柔和。

吴麻子不敢多说,自顾就着烛火打开账本记上:元武七百二十三年十一月初八酉时购上好烧窑木一百斤整,支出元武通宝六枚。

少年拿了钱,有些生疏向孙管头拱了拱手:“谢谢!”

转头一瘸一拐地走入雨中,屋内微弱地烛光映入丝丝雨水中,拖出一条长长的淡淡的瘦削影子,转瞬不见。

“可惜是个瘸子!”

孙管头叹了口气:“我那孙儿西年前上山放牛失踪,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也有这般大了吧。”

后半句如喃喃自语,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