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像一块蒙尘的琉璃,晦暗而压抑。
李天玺半倚在窗边,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却并未真正聚焦。
校外的小卖部门前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叮作响,却少了往日的悠扬,像一场混乱的预兆。
天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最靠近窗户的位置。
这个角落的空气里总带着一股陈旧木头的味道,没人愿意坐在这里,唯独他习惯了这种无声的孤立。
课桌上摊开的是一本泛黄的练习册,封面上“高考提分宝典”几个字己经模糊不清。
他没有动笔,只是无意识地翻着,似乎在掩盖自己心里的不安。
昨晚父亲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回响:“别问为什么,拿着这个,必要时离开。”
桌上那只黑色皮质包裹安静地躺着,厚重的锁扣仿佛蕴藏着无数秘密。
“喂,天玺!”
一只粗壮的手臂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差点让他撞翻课桌。
天玺转头,迎上陈浩带着笑意的脸。
后者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炫耀,又像是掩饰什么。
陈浩是学校篮球队的明星,个子高,肌肉紧实,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总有女生偷偷往他桌上塞情书。
但此刻,他的笑容却显得有些不自然,甚至带着点压抑不住的紧张。
“你听说了吗?”
陈浩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被人听见。
天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没接话。
“隔壁区出事了。”
陈浩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听说有个男的疯了,把邻居咬得血肉模糊,后来被警察抓住的时候,那人的眼睛……”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伸手比了一个圈,“全红了,就像电视剧里的那些东西。”
“你说什么?”
天玺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指停止了敲击。
陈浩似乎对天玺的反应很满意,压着嗓子继续说:“还有人说,那人嘴里念了奇怪的经文……好像什么道士留下的诅咒一样。”
“道士?
陈浩,你脑袋是篮球打傻了吧。”
天玺轻笑一声,带着点不以为然的味道。
他向来不喜欢这类无稽之谈,觉得不过是人们为了自我安慰而编造的都市怪谈罢了。
“别不信啊,这可是有人亲眼看见的!”
陈浩不甘心地拍了拍天玺的桌子。
两人话音未落,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像是一把生锈的刀硬生生割开了喉咙。
尖叫声里还夹杂着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震得人心里发颤。
“怎么回事?”
教室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紧接着,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撞进了教室,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校服破破烂烂,胸口的校徽被鲜血浸透,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和齿印。
那是隔壁三班的体育委员刘子健,一个平时健壮得像头牛的男生,此刻却像被掏空了力气,脚步虚浮,脸色惨白得几乎透明。
“救命……”刘子健发出嘶哑的声音,仿佛喉咙被利刃割开。
他的目光茫然地扫过教室,最终停留在某个方向。
他的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抽搐打断了。
刘子健的身体僵硬地向后仰去,双手不受控制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
他的眼睛忽然睁大,瞳孔里浮现出一种妖异的猩红色,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血液中燃烧起来。
“天劫降,血气盈;杀尽凡人,渡我飞升。”
低沉的经文从他的嘴里吐出,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冰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