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我,裴瑟,是裴家最拿不出手的一张牌。一个药罐子,一朵温室花,
我那个野心勃勃的堂妹简思菱更是这么觉得。在未婚夫傅承洲面前,
她策划了一场完美的“意外”,想看我从马上摔下来,摔断我的傲骨,摔碎我的婚约。
她算错了一件事。这片场地上,马,只听我的。缰绳在我手里,规则,就由我定。
她想看我出丑,我偏要让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骑士。
1.金丝雀的马鞭京郊的御风马术俱乐部,今天姓裴。草坪修剪得像绿丝绒毯子,
空气里都是钱和青草混合的味道。我爸包下这里,名义上是家族聚会,
实际上是给我和傅承洲这对商业联姻的“准新人”办的预热派对。说白了,
就是一场上流社会的真人秀。我,裴瑟,就是那个女主角。
一个漂亮、听话、身体不太好、没什么主见的女主角。这是他们所有人给我贴的标签。
我堂妹简思菱,尤其喜欢这个标签。她端着香槟走过来,裙子是和我同系列的最新款,
但颜色更艳,钻石更闪。“姐姐,你身体刚好,骑马可要小心点,别逞强。
”她说话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旁边竖着耳朵的几位宾客听到。话里的“关心”,像针一样,
又细又密地扎过来。我笑了笑,没说话。我伸手理了理手上的白手套,视线越过她,
落在不远处正和几个商界大佬谈笑风生的傅承洲身上。他很高,
西装把他那副身材撑得很好看。他是我的未婚夫,京圈里人人想嫁的男人。
家世、样貌、手段,都是顶配。我们订婚半年,见过五次面,说过的话不超过一百句。
像两个准备签合同的甲乙方,客气,疏离,评估着对方的商业价值。简思菱见我没反应,
有点不甘心,又凑近了些。“承洲哥刚才还问我,说姐姐你的骑术怎么样。我帮你说了,
姐姐你就是上来玩玩,体验一下。”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炫耀。“他可喜欢马术了,
我小时候还拿过市里的青少年奖呢。改天我一定好好陪承洲哥骑几圈。”我终于抬眼看她。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我要把你的一切都抢过来”的欲望。包括我的姓氏,我的身份,
我的男人。我点点头,声音很轻。“好啊。那你可要好好表现。”说完,我不再理她,
转身走向马厩。我的马,“逐日”,正在自己的隔间里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它是一匹纯黑色的汉诺威温血马,肩高一米七五,肌肉线条流畅得像一件艺术品。
是我十八岁那年,用自己赢得欧洲马术障碍赛青少年组冠军的全部奖金买下的。这件事,
裴家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我十八岁那年在欧洲“养病”,差点死掉。我走进隔间,
逐日立刻安静下来,用头轻轻蹭我的肩膀。马厩里光线有点暗,混合着干草和皮革的气味。
我能感觉到几道不善的视线落在我背上。是简思菱和她的那几个小姐妹。她们在等。
等我这个“药罐子”出丑。我牵着逐日走出来,阳光有点刺眼。傅承洲结束了寒暄,
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骑装,很衬他。“准备好了?”他问,
语气没什么波澜,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我点点头。简思菱已经换好了骑装,
牵着一匹棕色的***马,笑盈盈地凑过来。“承洲哥,姐姐,我们一起吧?
我带你们走那条风景最好的路线。”她看向傅承洲的眼神,毫不掩饰。
傅承洲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我牵着的逐日。逐日通体乌黑,
只在额心有一小撮白毛,像月牙。它很高大,站在我身边,显得我更加纤细。“你的马,
很精神。”傅承洲说。“它叫逐日。”我回答。简思菱插嘴道:“哎呀,姐姐,
你这马看着好烈,你行不行啊?要不换我这匹温顺的‘公主’吧?”我没看她,
只是翻身上马。动作很轻,很稳。我在马背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握住缰绳。这个高度,
看世界的感觉刚刚好。我看到简思菱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即又堆起笑容。
她也利落地上了马,催动马匹,和我并排。“姐姐,那我们出发?”我点点头。
傅承洲也上了他那匹纯白色的弗里斯马,跟在我们侧后方。三匹马,开始在草地上慢跑起来。
我能感觉到简思菱的视线,像毒蛇一样,时不时地扫过我和逐日。她在找机会。我知道。
我甚至知道她准备做什么。来之前,我看到她偷偷塞给马场一个马工一卷钱。那个马工,
负责检查马蹄和马具。我没有声张。因为,有些戏,需要一个舞台。而今天,
这里就是我的舞台。缰绳在我手里,冰凉的皮革触感很真实。逐日的心跳,
通过马鞍传到我身上,沉稳,有力。它在告诉我,它准备好了。我深吸一口气。来吧,
简思菱。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到底有多上不了台面。
2.致命的口哨声我们沿着草场边缘的小径,不紧不慢地跑着。风吹着很舒服。
傅承洲大部分时间保持着沉默,像一个优雅的旁观者。简思菱倒是很活跃,不停地找着话题。
“承洲哥,你看那边的人工湖,等会儿我们可以在湖边喝下午茶。”“承洲哥,
你这匹‘雪影’真漂亮,和你太配了。”傅承洲只是偶尔“嗯”一声,礼貌,但冷淡。
简思菱的热情,像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劲。她渐渐把矛头转向我。“姐姐,你这手套真好看,
是香奈儿的***款吧?真羡慕你,不像我,买东西还要看我爸妈脸色。”我心里冷笑。
她爸妈,也就是我的二叔二婶,每年从裴氏集团拿的分红是八位数。她跟我装穷。
“喜欢的话,下次送你一打。”我淡淡地说。简思菱被我噎了一下,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个平时只会微笑点头的“姐姐”,今天会带刺。她深吸一口气,
把目光投向前方。我知道,她快没耐心了。小径前方,有一小片树林。穿过树林,
就是一个设置了几个低矮障碍的练习场。那里,就是她选好的舞台。果然,一进树林,
光线暗了下来。简思菱催着马,悄悄地落后了半个马身,和我并排。她的手,
在马鞍旁边的小包里摸索着什么。我用余光瞥了一眼,没看清。但没关系,结果都一样。
逐日的耳朵警觉地动了动。它感觉到了。那种不怀好意的,带着攻击性的气息。
我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脖子。它的肌肉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警惕。“姐姐,
”简思菱突然开口,声音甜得发腻,“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练习场怎么样?
”“我身体不好,跑不快。”我拒绝。“哎呀,就当是热身嘛,承洲哥,你来当裁判好不好?
”她转向傅承洲。傅承洲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随你们。”他的态度,
就是不插手。这正中简思菱的下怀。“那我开始喊了哦!三,
二……”她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在喊出“一”的瞬间,我听到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口哨声。
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是从树林深处。那个我见过的马工,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这是专门用来训练警犬或者搜救犬的高频哨。对听觉灵敏的马来说,
这种突如其来的尖锐噪音,是极大的***和惊吓。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同一时间,
简思菱猛地一抖缰绳,她身下的马“公主”受惊,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但她的动作,
不是为了控制马,而是故意让马的身体向我的方向侧撞过来!这是一个连锁的陷阱。
高频哨让逐日瞬间紧张,而来自侧面的物理撞击,足以让任何一匹受惊的马彻底失控。
她们想要的,是我被疯狂的逐日甩下马背,最好再被踩上几脚。到那时,
简思菱可以扮演惊魂未定的受害者。“哎呀,姐姐,对不起,
我的马不知道怎么了……”而我,只会是一个躺在地上,狼狈不堪,
甚至可能筋断骨折的失败者。在傅承洲面前,在所有宾客面前。完美的计划。可惜,
她选错了对手。也选错了马。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就在简思菱的马撞过来的前一秒,我的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同时,
握着缰绳的左手向左后方拉出一个极其微小但果断的弧度。
这是一个在盛装舞步里被称为“肩向内”的起始动作。它的作用,
是让马的身体微微向内侧弯曲,以后肢为轴,用前肢进行小范围的横向移动。
逐日和我心意相通。它甚至不需要思考我的指令。就在那匹棕马撞来的瞬间,
它乌黑的身体如同流水一般,向左侧平移了半米。不多不少,刚好躲过了那致命的撞击。
“公主”撞了个空,加上简思菱自己控马技术不过关,它嘶鸣着,
几乎要带着简思菱一起摔倒。简思菱吓得尖叫起来,死死地抓着缰绳,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高频哨声还在继续。逐日被彻底激怒了。它开始疯狂地原地踏步,
弓起背,试图把我掀下去。周围的树影,在它剧烈的晃动中,变得支离破碎。
我听到了简思菱压抑不住的,带着兴奋和恶毒的喘息声。
也听到了傅承洲在后面那一声压抑的“小心!”我没理会。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我和逐日。
我的上半身随着它的动作起伏,像被粘在马鞍上一样。我的双手没有和它硬拽,
硬拽只会让它更疯狂。我用一种轻柔但坚定的力量,通过缰绳,告诉它,我在。“安静,
逐日,看着我。”我在心里对它说。我的双腿,像铁钳一样,牢牢地锁住马腹,
给它最稳定的支撑。我俯下身,把脸贴在它的鬃毛上。它的鬃毛,
带着汗水的咸湿和阳光的味道。它的肌肉,在我的身下,像火山一样颤抖。
愤怒、恐惧、不安。我全都感受到了。“没事的,有我。”我把我的平静,我的信念,
通过每一个接触点,传递给它。逐日的呼吸,渐渐地,没有那么急促了。它还在原地打转,
但幅度小了很多。树林外的阳光,已经能看到了。我知道,该结束这场闹剧了。我的嘴角,
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简思菱,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把舞台预热得这么好。现在,
该轮到我上场表演了。3.天鹅的华尔兹逐日的情绪,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
被我压在了沸点之下。它依旧烦躁,充满力量,但这份力量,已经从失控的恐慌,
变成了可以被引导的能量。简思菱已经稳住了她的马,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姐姐!
你……你快下来!太危险了!”她的声音里,藏着一丝藏不住的兴奋。傅承洲也催马上前,
停在几米外,眉头紧锁。“裴瑟,别勉强。”他的声音很沉,听起来是真的有点担心。
我没有回答他们。我直起身,挺直了背。双腿的指令再次发生变化。从“锁住”的禁锢,
变成了富有节奏的“挤压”。左腿,右腿,交替施力。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只有我和逐日才懂的信号。——“让我们跳舞吧。”逐日长嘶一声,似乎在回应我。
它不再原地打转,而是以后腿为轴,前腿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下。这是马术中极具观赏性,
也极具难度的动作——“原地高级快步”Piaffe。
它要求马匹在几乎不前进的情况下,做出节奏感极强的踏步动作。
这需要马匹拥有强大的后肢力量,和与骑手之间绝对的信任与配合。在别人看来,
我的马疯了。它在原地疯狂地跳动,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只有我知道,它不是疯了。
它是在把刚才被惊吓的所有负面能量,转化成舞蹈的节奏。“天啊!承洲哥,
姐姐的马失控了!”简思菱尖叫起来,演得惟妙惟肖。傅承洲的脸色更沉了。
他似乎想上来帮忙,但又知道,接近一匹“失控”的马,只会让情况更糟。
我无视了他们的反应。我的注意力,百分之百,都在逐日身上。
我能感觉到它每块肌肉的收缩,每一次呼吸的频率。时机到了。我的左腿向后微移,
同时右手缰绳轻轻向外打开。逐日立刻领会。它以“原地高级快步”的节奏,
开始进行华丽的——“横向移动”!黑色的骏马,像一位穿着燕尾服的舞者,
踏着优雅而有力的舞步,从树林的阴影中,一步一步,横着“飘”了出来。
阳光重新洒在我身上。练习场上,所有宾客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匹“受惊”的黑马,在一个纤弱的女孩身下,
跳着最优美的华尔兹。它的步伐充满力量,却又轻盈得不可思议。每一步,
都精准地踩在音乐的节拍上。尽管这里,根本没有音乐。唯一的音乐,就是我和逐日的心跳。
简思菱脸上的惊恐,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是不可置信。傅承洲也愣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除商业评估之外的东西。是困惑,是探究,
是……一丝我看不懂的惊艳。我没有停。我带着逐日,以盛装舞步的姿态,进入了练习场。
一个“半减步”,从场地的一角,斜线进入中央。一个流畅的“蛇形路线”,
逐日的身体像水一样弯曲,展现出完美的柔韧性。最后,在场地的正中央,我勒住缰绳。
逐日缓缓停下,完成了最后一个敬礼般的动作——它微微低下头,前腿微微弯曲,
像一位真正的绅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镇住了。他们本来是来看一场豪门八卦,期待着一场“意外”。
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场世界级的马术表演。几秒钟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起了掌。接着,
掌声雷动。我坐在马背上,挺直脊背,像一个刚刚谢幕的演员。汗水顺着我的鬓角滑下,
有点痒。逐日打了个响鼻,似乎在邀功。我拍了拍它的脖子,低声说:“干得漂亮。”然后,
我转过头,看向还僵在原地的简思菱。阳光下,她的脸色,比我手上的白手套还要白。
我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温柔的微笑。“思菱,谢谢你啊。”我的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旁边的傅承洲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你的马帮忙,
逐日今天还没这么快能热身完毕呢。”一句话。没有指责,没有质问。只有“感谢”。
但这两个字,比任何耳光都响亮。它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人脑中的那扇门。
——原来,刚才的一切,不是意外。傅承洲的目光,像冰刀一样,落在了简思菱的身上。
4.毒蛇的伪装简思菱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张一向会演戏的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完了。在场的人,
没有一个是傻子。我那句轻飘飘的“感谢”,已经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试图谋害自己堂姐的,恶毒的女人。掌声渐渐停了。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在我、简思菱和傅承洲之间来回扫视。
一场精彩的马术表演之后,是更精彩的豪门内斗戏码。大家都很兴奋。我翻身下马,
动作依旧优雅。我把缰绳递给闻讯赶来的马场经理,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敬畏和激动。
“裴小姐,您……您的马术……”他结结巴巴地说。“我的马,今天受了点惊吓。
”我打断他,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麻烦你,好好查一下,我不希望我的马,
在你们这里出任何安全问题。”我特意加重了“安全问题”这四个字。
经理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他知道,这事儿大了。如果查出是人为的,
他们整个马场都吃不了兜着走。“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彻查!”他连连点头,
牵着逐日赶紧走了。我这才慢悠悠地走向简思菱。她还僵在马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傅承洲已经下了马,站在她旁边,脸色冷得能结冰。“下来。”他只说了一个字。
简思菱像是被抽了魂,手脚发软地从马上滑了下来,差点摔倒。我走到她面前,依旧微笑着。
“思菱,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也受惊了?”我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脸。
她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傅承洲身上。“我……我没有……姐姐,
你别胡说!”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始反驳。只是,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胡说?
”我歪了歪头,一脸无辜,“我只是在感谢你啊。要不是你刚才那么一‘撞’,
我也没机会让大家看到逐日这么精彩的一面,对不对?”我的每一个字,都像小刀子,
精准地戳在她最疼的地方。她最引以为傲的,是她那点“市级”的马术奖项。而我,
刚刚在她最想炫耀的男人面前,展示了世界级的水平。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在我面前,
一文不值。这比杀了她还难受。“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马!是它突然不受控制了!
”她开始大声辩解,试图把责任推给一匹不会说话的畜生。“哦?是吗?”我看向傅承洲,
“承洲,你刚才也看到了,是这样吗?”我把问题抛给了他。这是个考验。看他,
是会和稀泥,还是会选择站在“真相”这一边。傅承洲的目光,从简思菱惨白的脸上,
移到了我的脸上。他的眼神很深,像一口看不见底的井。他沉默了几秒钟。这几秒钟,
对简思令来说,是凌迟。终于,他开口了。“我只看到,你的马术很好。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他这句话,本身就是答案。他没有帮简思菱辩解。
他承认了我的实力。这就够了。简思菱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的身体晃了晃,
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开始哭,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姐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是姐妹啊……呜呜呜……”她一边哭,
一边去拉傅承洲的袖子。“承洲哥,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害姐姐呢?
我……”傅承洲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简小姐,”他开口,
称呼从“思菱”变成了“简小姐”,“注意你的言行。”简思菱的哭声,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傅承洲。这一刻,她应该明白了。这个男人,
远比她想象的要冷酷和聪明。她的那点小伎俩,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没有半点波澜。鳄鱼的眼泪,不值得同情。我转身,
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今天的好戏,演到这里,中场休息。接下来,
该轮到后台的大人们登场了。我刚走两步,我爸和二叔就闻讯赶了过来。我爸,裴正宏,
脸色铁青。二叔,裴正德,也就是简思菱的父亲,一脸的慌张和难以置信。“思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正德冲过去,对着简思菱低吼。简思菱看到她爸,
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扑过去抱着他大哭。“爸!不是我!是姐姐她冤枉我!
”我爸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没事吧?”“没事。”我摇摇头。他的目光,
落在我微微颤抖的手上。那是刚才控制逐日时,用力过猛留下的后遗症。他的脸色,
沉得更厉害了。他看向自己的亲弟弟。“正德,今天这事,你要么给我一个交代,要么,
就让傅家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爸这句话,说得极重。把傅承洲也牵扯了进来。意思是,
我女儿,在你们傅家的准女婿面前受了惊吓,你们傅家也有责任。二叔的脸,
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知道,今天这事,没法善了了。5.猎物的反击我爸的话,
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二叔裴正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死死地瞪着还在哭哭啼啼的简思菱,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大哥,你听我解释,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二叔试图辩解。“误会?”我爸冷笑一声,“全场的人都看着,
你女儿的马是怎么冲着瑟瑟撞过去的。你管这个叫误会?”“我……”“要么是你女儿故意,
要么就是你们家的家教有问题!”我爸毫不留情。“现在,傅总也在这里,我裴家的女儿,
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了委屈。”他直接把傅承洲推到了台前。傅承洲站在那里,
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他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下去。他今天是被邀请来的贵客,
是裴家的准女婿。结果,裴家的内部矛盾,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全武行。
这不仅是打了裴家的脸,也是没把他傅承洲放在眼里。“裴董,”傅承洲终于开口了,
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这件事,确实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看向裴正德,
目光锐利。“不仅是给裴小姐一个解释,也是给我,给傅家一个解释。”完了。
二叔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傅承洲这句话彻底击碎。他知道,傅承洲这是表明了态度。
他站我。或者说,他站的是裴家嫡长女的身份,站的是两家联姻的体面。
简思菱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旁支的女儿,也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蹿下跳。“承洲哥!
不……”简思菱还想说什么。“闭嘴!”裴正德猛地回头,冲她吼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这么严厉地对他的宝贝女儿。简思菱吓得一哆嗦,
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裴正德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我爸,对着傅承洲,
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哥,傅总,对不起。是我教女无方,让这个孽障冲撞了瑟瑟,
惊扰了各位。”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这是唯一的办法。弃车保帅。他必须把所有的责任,
都揽在自己和简思菱身上,撇清他自己,保住他在裴氏的地位。“思菱!
还不过来给你姐姐道歉!”他厉声喝道。简思菱满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她低着头,
没人看得见她脸上的表情。“对……对不起,姐姐。”她小声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我不说话,她就得一直这么躬着身子。气氛僵持着。所有人都看着我,
等我表态。等我这个“受害者”,说出那句“算了”。按照我平时的人设,
我应该立刻扶起她,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然后,这件事,
就会在姐妹情深的戏码中,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今天,我不想演了。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不是那个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一秒,两秒,
三秒……空气仿佛凝固了。简思菱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裴正德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终于,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二叔,你说错了。
”我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裴正德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我走到他面前,
目光平静地和他对视。“她不是冲撞了我。”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
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她是在挑战裴家的规矩,是在藐视我们和傅家定下的婚约。
”“她想证明,只要把我这个正牌的未婚妻拉下马,她这个旁支的女儿,就有机会取而代之。
”“她赌的,是傅家的声誉,是裴家的未来。”“二叔,你告诉我,这种行为,
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吗?”我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
我根本没给她个人恩怨的定性。我直接把她的行为,
上升到了挑战家族秩序和商业联姻的高度。性质,完全变了。从一个女孩的嫉妒,
变成了一场未遂的“商业政变”。裴正德的脸,彻底白了。他惊恐地看着我,
仿佛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侄女。他没想到,这个平时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女孩,
会说出如此锋利,如此致命的话。我看到,站在一旁的傅承洲,他的嘴角,
似乎向上挑了一下。一个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眼里的探究,变成了……欣赏。
6.面具的裂痕二叔裴正德,彻底慌了。他以为我只是个小女孩,闹闹脾气,
给点补偿就能哄好。他没想到,我一开口,就直接把他钉死了。“瑟瑟,你……你言重了,
思菱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她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懂事?
”我笑了。“二叔,思菱今年二十二了,不是两岁。她在美国念的也是商学院,
她会不懂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一个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策划出这么一环扣一环的‘意外’的人,你跟我说她不懂事?
”我的目光转向还在装鹌鹑的简思菱。“思菱,你自己说,你懂,还是不懂?
”简思菱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我。“裴瑟!你血口喷人!”她终于不演了。
撕下了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具,露出了怨毒的真面目。“我就是看不惯你!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一切?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是裴家大小姐,
就能和承洲哥订婚?”“你除了会投胎,你还有什么?你就是个病秧子!废物!
”她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把所有藏在心里的嫉妒和不甘,都吼了出来。很好。
我等的就是这个。自证其罪,是最有力的证据。周围的宾客,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