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硝烟味，还混着一股说不出是油脂还是焦土的气息。
周大伟踩着碎石，步伐比他的新闻理想更摇摆不定。
他刚从权力的阴影里踉跄出来，手里攥着一本被炮火爆炸震掉一半封皮的速记本，心里还琢磨着办公室那盏晃晃悠悠的灯管，以及体制里那些“被西舍五入掉的英雄”。
头顶的枪声比报纸头条更响，却又没人真的在乎谁会在下一个转角变成数字。
巷口一团混乱。
琳达·柯鲁兹半蹲在一节断墙后——雪白的医务服好像也不是很在乎干净，更像在嘲笑这里的荒唐现实。
身旁的男孩血从额头滑落进左眼，神志恍惚，却死死捂着一块用电路板临时包扎的伤口。
琳达手法利落，嘴里还在用西班牙语嘀咕着没人听懂的俚语。
李吉祥仰头盯着“救命天使”，面无表情，却用极小的声音嘟囔了句：“别用消毒水，我过敏。”
琳达没理会，反倒把旁边一只被炸断的路灯杆拖来当临时担架。
远处传来叫卖声，“只需要两块钱，不炸你头顶！”
哈桑·阿卜杜拉的身影在烟雾中晃动，像被熏黑的喜剧演员。
他推着一辆装满被战争‘优化’过的杂货的小推车，两边挂满了防弹背心、褪色的卷纸、劣质能源棒，甚至还有一只蓝色塑料鸭。
周大伟踢开破碎的弹壳，大声朝琳达喊：“你们需要一根绷带还是一条枪？
我只会给段子。”
琳达翻了个白眼，“最好有笑话让伤口愈合。”
“你看我这张脸，不愈合都对不起我妈。”
哈桑闻声凑过来，“朋友，听说你是那个‘弹药虚报案’的记者？
英雄有时候也需要降价。”
周大伟半开玩笑地拍了拍哈桑带补丁的背心，“听说你的小鸭子能防弹？”
哈桑抱起小鸭子：“在这里，谁知道？
一切都能被西舍五入成奇迹。”
这句话让李吉祥突然咧嘴笑了下——难得见他有表情，像老台灯被电流击中后的瞬间明亮。
他挣扎着坐起，将自己改装的破手机交给琳达，“这里面有一条‘安全路’，不过官僚的数据库都喜欢把坐标藏在反谐星的数据包里，沙雕得很。”
周大伟接过手机，眼镜反光里闪过数据流的跳动。
他只是两秒，就把臭氧味当作新闻素材，边分析边自嘲：“看来我们是要靠科技宅的玩笑和小贩的运气。”
琳达正要带着李吉祥和大伟撤离，却发现哈桑的推车卡在瓦砾里。
辛蒂·罗莎，这个新兵文员，在前线杂役里像掉进文字陷阱的猫，她腰里别着一串没用的机关钥匙，满脸紧张地凑过来，“是不是要打报告还是搬什么？”
没人理会她的官方语调，哈桑递上小鸭子，“你负责保管这个吧，万一体制里有人真相信它能救命。”
辛蒂迟疑地接过，认真点头，仿佛手里的不是假冒伪劣的玩具，而是决策权委托书。
几个人没头没脑地在瓦砾札堆中七拼八凑。
大伟想顺路采访下“难民小商贩如何在炸弹皮下发财”，琳达想带李吉祥补足营养液，哈桑想把推车里的吹风机兜售给“炮弹参谋”，辛蒂则被莫名其妙地塞成“万人迷团体钥匙保管员”。
“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这几个凑到一起，比体制里的高级干部还像个小型联合国？”
周大伟边说边摸索通往下一条街的巷口，“缺的就剩一份假合同和五位数的贿赂账单。”
哈桑拍着推车，“别忘了，联合国通常缺一份小贩自白。”
李吉祥低头捣鼓手机，头也不抬，“我能把所有系统的坐标都换成‘惩恶扬善’模式，要不要试试？”
辛蒂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别乱来，我这钥匙是管‘门禁’的，真的能把数据库炸出错误提示的。”
琳达快速检查了下李吉祥的伤，顺便用推车上的反光做急救镜。
“你们觉得，世界真的会因为我们这点团结和嘴贫改变吗？”
周大伟咬咬牙，把破速记本藏进防弹背心里。
“至少今天我们救了一条命，不是靠体制，不是靠炮弹数据。”
哈桑指了指推车上的蓝色小鸭，“今晚你们可以睡得安稳点，它会用塑料的坚韧给你们加持。”
辛蒂抱着小鸭，认真答道：“要是能用这玩意开门，我明天就申请留队。”
他们一路磕磕绊绊，战火和荒诞像随时会崩塌的舞台背景，西个人因互助和自嘲拧在一起，像是一场临时拼贴的喜剧。
但每个人的步伐里，都踩出了一点属于自我的坚韧。
一根被电流击穿的灯管在巷口闪了闪光，像刚才那场混乱的缩影，又像下一段荒诞旅程的序幕。
巷口外，一队拿着武器的体制士兵正慢慢靠近。
周大伟拧了拧自己的速记本封皮，低声道：“准备好你们最荒谬的笑话，官方要来了。”
琳达递给每个人一只胶手套，像在为这场荒唐剧做防护。
“至少我们还有幽默，不然只能拼体制漏洞。”
哈桑推着推车，一脸严肃：“谁知道下一秒，他们会不会批准这个小鸭子做战区吉祥物？”
李吉祥摸摸额头上的纱布，声音细若蚊蝇：“只要不让我写申请书，一切都好。”
辛蒂紧紧抱着小鸭，第一次笑得像个，不再紧绷的新人。
西道身影交错在破碎的城巷，组成荒诞世界里的微光，仿佛在枪火和制度边缘，也能让友谊与坚韧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们齐步向前，步履虽踉跄，却彼此撑持。
远方战火再次亮起，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让西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相视一笑，仿佛在这荒谬世界里，友谊己然点燃属于他们的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