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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9

01 拒香江城的调香界,没人不知道苏晚的名字。她一手创办的“晚香工作室”,

推出的每一款香水都能引爆市场,名流们趋之若鹜,千金难求。工作室的展示区里,

一排水晶香水瓶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光泽,从冷冽的雪松调,到馥郁的玫瑰香,

再到空灵的鸢尾花香,每一瓶都凝结着她的心血,唯独没有一种味道——桂花。“苏老师,

这是市场部的新企划。”助理小林捧着一份装订精致的文件,小心翼翼地走进调香室,

声音放得极轻,“他们做了三个月的市场调研,复古国风潮正盛,桂花主题的香水呼声最高,

希望您能主导年度***款。”“桂花”两个字刚出口,苏晚正在调试香氛的手猛地一顿,

指尖的闻香纸险些掉落。她甚至没看那份企划案,声音清冷得像结了冰:“回绝。

我不做桂花。”小林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辩解:“可是苏老师,

桂花题材的潜力真的很大,而且我们已经收到好几位VIP客户的定制请求,

愿意出双倍价格……”“我说了,不做。”苏晚打断她,转身走向调香台,背影挺得笔直,

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理由你知道。”全公司都知道,这位才华横溢的调香圣手,

有个铁打的规矩——绝不用桂花入香。曾有一位身价不菲的客户,

带着重金登门求一款专属桂花香水,被苏晚直接请出了工作室。外界传言纷纷,

有人说她觉得桂花俗气,配不上她的高端定位;有人猜她和桂花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没人敢真正探究——苏晚的脾气,就像她调的冷香,疏离又带刺。小林噤声,

默默退了出去,厚重的实木门关上,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调香室里只剩下苏晚一人,

空气中交织着千百种香气,却唯独没有半分甜腻的桂香——这里,是她的领地,

也是她的堡垒,绝不允许任何能勾起过往的味道闯入。她坐在调香台前,

拿起一枚新的闻香纸,蘸了点正在调试的木质香,凑近鼻尖。前调的清冽松针味慢慢散去,

本该浮现温润的檀香中调,可不知怎的,

她恍惚间竟嗅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熟悉到令人心悸的甜。是桂花的味道。

苏晚猛地睁开眼,将闻香纸扔在桌上,像碰到了烫手的山芋。不可能!她的调香室里,

所有原料都经过严格筛选,绝没有任何与桂花相关的东西,

连带有甜香的花蜜类原料都被她禁止使用。可那股甜香却挥之不去,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

带着秋日午后阳光的温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像一根细针,轻轻扎着她的心。

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指尖冰凉——一定是最近赶新品发布会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江城的繁华夜景映入眼帘。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

吹散了鼻尖的幻香,却吹不散心底的阴霾。十八年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把那段与桂花相关的记忆埋葬,却没想到,它像一颗深埋的种子,

只需要一丝微弱的触动,就能破土而出,搅乱她精心维持的平静。02 旧影傍晚下班,

苏晚没有直接回那个位于顶层、装修精致却冷清的公寓。方向盘像有了自己的意志,

带着她驶向了老城区。车子在一条名为“桂花巷”的巷口停下,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

与记忆中的景象相比,这里早已大变样。低矮的平房变成了整齐的青砖小楼,

坑洼的土路铺上了平整的石板,只有巷口那棵老桂花树,似乎还是旧时模样,只是树干更粗,

枝叶更繁茂,像一位守旧的老人,静静矗立在时光里。她没下车,只是摇下车窗,

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夕阳的余晖给老树镀上一层暖金色,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像是在诉说着往事。现在不是花开的季节,自然没有香气,但苏晚却觉得,

那股甜香仿佛穿透了时光,丝丝缕缕地飘了过来,将她拉回十八年前。那年她还叫苏小晚,

跟着母亲从乡下搬到桂花巷。母亲在工厂打工,微薄的工资勉强够母女俩糊口,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成了巷子里孩子们孤立和取笑的对象。

“乡巴佬,滚回你的乡下去!”那天放学后,她被三个大孩子堵在巷子深处的角落,

为首的男孩一把抢过她的书包,将里面的书本哗啦啦倒在地上,还用脚狠狠踩着。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母亲告诉她,做人要争气,

不能让人看笑话。“喂,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她心头的委屈。苏小晚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干净蓝布衫的少年站在巷口,

逆着光,看不***切面容,只觉得身形清瘦,眼神却亮得像星星。是晏承。

巷尾晏爷爷的孙子,听说他从小身体不好,连跑跳都不能太剧烈,夏天都要穿着长袖,

却不知为何,成了这条巷子里孩子们默认的“头儿”。那三个大孩子看到晏承,

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嘟囔着“多管闲事”,灰溜溜地跑了。晏承没说什么,只是走过来,

默默帮她把书本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尘,连卷起来的页角都细心抚平,

才递还给她。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沉稳。

“谢谢……”她小声说,声音细若蚊蚋。“没事。”他笑了笑,笑容很淡,却像春日的暖阳,

驱散了她心里的寒意,“你家是新搬来的?就住前面那家?”她点点头,

攥着书本的手指微微收紧。“走吧,回家。”他很自然地走在她旁边,步伐放得很慢,

配合着她的速度。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苏小晚。因为她身边,

多了一个晏承。他会带她熟悉巷子里的每一条青石板路,告诉她哪家的桂花糕最好吃,

哪家的爷爷会讲故事;他会把自己收藏的小人书分给她看,

在桂花树下教她认字、写作业;他知道她嗓子不好,会用桂花和冰糖熬成粘稠的糖浆,

装在干净的玻璃瓶里送给她,说冲水喝能润喉;他还会把刚摘下来的干净桂花,

小心翼翼地夹在厚厚的书本里,做成一枚枚精致的书签,送给她,

说这样就能把秋天的香味永远留住。那段时光,是苏小晚灰暗童年里唯一亮晶晶的片段。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桂花甜腻的香气,混合着少年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

成了她记忆里最温暖的底色。她甚至偷偷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永远待在桂花巷,

永远和晏承在一起。可现实总是不遂人愿。母亲的工厂要搬迁到南方,

老板承诺给更高的工资,母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太想给女儿更好的生活了。走的那天,

也是秋天,桂花快要谢了,香气变得有些沉闷,像压在心头的石头。她攥着偷偷写下的地址,

跑到晏家找他,想当面告别,想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写信给他,一定会回来找他。

可晏家的大门却紧锁着,铜锁上生了一层薄薄的锈。邻居阿姨告诉她,晏爷爷旧疾复发,

情况很严重,晏承一大早就陪他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在晏家门前的台阶上坐了很久很久,从中午等到傍晚,秋风卷着枯黄的落叶,

吹得她浑身发冷。母亲找过来,硬把她拉走,塞进了南下的火车。她趴在车窗上,

望着越来越远的桂花巷,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最终没能留下只言片语,

就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桂花巷的尽头。初到南方的日子格外艰难。

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地打工,累得直不起腰,她一边读书,一边帮母亲做家务,

渐渐学会了城市的腔调,磨平了身上的土气。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接触到了调香,

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学习调香知识,

从最基础的学徒做起,一步步往上爬,从助理到独立调香师,

再到如今业界瞩目的“调香圣手”。她给自己改了名字,从苏小晚变成苏晚,

寓意着与过去告别。她努力摆脱过去的一切痕迹,包括那条弥漫着桂花香的小巷,

和巷子里那个清瘦的少年。她告诉所有人,她讨厌桂花,那香气太甜腻,太俗气,

会让她想起不愿回首的过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夜深人静时,那抹甜香总会潜入梦中,

伴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失落和悔恨。她弄丢了他,在那个通讯不便的年代,

一别便是音讯全无。她甚至不知道,晏爷爷的病好了没有,晏承后来过得怎么样,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不告而别。或许,

他早就忘了那个只在桂花巷住了一年的“小尾巴”吧。苏晚深吸一口气,用力关上车窗,

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桂花巷和那棵老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暮色里。就像那段往事,

本该被彻底埋葬,不该再被轻易提起。03 归来一周后,

苏晚主持的新品“星空之泪”发布会大获成功。这款香水前调清冷如星空,后调温柔绵长,

矛盾又和谐,一经推出就引爆市场。庆功宴设在江城最顶级的酒店,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苏晚穿着量身定制的银色礼服,妆容精致,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之间,

接受着源源不断的赞美和恭维。“苏总监,这款‘星空之泪’真是太绝了!不愧是调香圣手!

”“苏小姐,不知下次能否有幸请您定制一款专属香氛?价格不是问题!”苏晚微笑着应酬,

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这样的成功,这样的繁华,

似乎并不能填补内心深处某个角落的空洞。她像一个陀螺,被事业推着不停旋转,

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宴会过半,她有些疲惫,借口透气,独自走到露台。

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吹散了些许酒意和身上的香水味。她靠着栏杆,

望着脚下灯火璀璨的江城。这座城市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可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异乡人,始终无法真正融入。“苏小姐。

”一个略显苍老但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晚回头,是宴会的主人林老先生。

他是江城德高望重的企业家,也是她最重要的客户之一。

林老先生身边还跟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厚厚的毯子盖着双腿,

身形显得有些清瘦单薄。露台光线昏暗,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他穿着深色西装,

气质清冷,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林老。”苏晚换上得体的笑容,礼貌地颔首。“来来,

苏小姐,给你介绍一位青年才俊。”林老先生热情地拉过身边的男人,“这位是晏承,

晏先生,刚从国外回来,在生物科技领域很有建树。晏先生,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

我们江城首屈一指的调香师,苏晚苏小姐。”晏承。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苏晚耳边炸开。

她浑身一僵,血液似乎瞬间涌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冰凉的麻木。

她的目光猛地钉在轮椅上那个身影上,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台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不再是少年时的青涩,面容成熟了许多,

线条更加清晰冷峻,脸色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很亮,

只是褪去了年少时的清澈,沉淀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像结了冰的湖面。是他。真的是他。

十八年的光阴,隔着一架轮椅,将他们重新带到彼此面前。苏晚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在对上他那双淡漠的眼睛时,悉数溃散。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声,和耳边呼啸的风声。晏承看着她,

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微微颔首,语气疏离得像冰:“苏小姐,

久仰。”那冰冷的、公式化的语调,像一盆冷水,将苏晚浇了个透心凉。他……不记得她了?

还是,记得,却不愿相认?林老先生似乎没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又寒暄了几句,

便被旁人叫走了。露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苏晚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好,晏先生。

”晏承的目光掠过她,望向远处的霓虹,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江城变化很大。

”“是……是啊。”苏晚不知该如何接话。她想问他的腿怎么了,想问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

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桂花巷的桂花,记得不记得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苏小姐似乎对桂花情有独钟?”晏承忽然转回视线,

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听说你的香水里,从不用桂花。

”苏晚的脸色瞬间煞白,指尖冰凉。他记得。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是苏晚,

知道她就是当年那个不告而别的苏小晚,也知道她拒用桂花的规矩。

那他刚才的“久仰”和疏离,都是故意的?他是在责怪她吗?责怪她当年的不告而别,

责怪她这些年的杳无音信?“我……”苏晚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晏承却没再说什么,操纵着轮椅上的摇杆,

转身缓缓离开了露台。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像一株被风霜摧残过的桂树,

带着挥之不去的落寞。苏晚一个人站在冷风里,浑身冰凉,直到晚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才恍惚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宴会厅的,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离开的。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晏承那张冰冷的脸,和他那句带着嘲讽的话。十八年的等待,

十八年的愧疚,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疏离和冷漠。她知道,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04 书签那次宴会之后,晏承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次从苏晚的世界里消失了。

苏晚却再也无法平静,过去被强行压抑的记忆和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

她派人去查晏承的消息,只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晏承,晏家长孙,幼年体弱,父母早逝,

由祖父晏老先生一手带大。十八年前,晏老先生病重,他陪同祖父赴海外治疗,

此后一直留在国外求学、工作,近期才因祖父年事已高,回国接手部分家族产业。他的腿,

是在三年前一场意外的实验室事故中受的伤,神经严重受损,虽经多方治疗,

却还是没能恢复行走能力,具体事故原因不详。寥寥数语,勾勒出他十八年的人生轨迹,

却让苏晚的心更加沉重。他果然是陪爷爷去治病了,而且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承受了她无法想象的孤独和压力。那场实验室事故,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躺在病床上,面对残破的身体,那种绝望和无助。她尝试过联系他,

通过林老先生递话,甚至直接去晏氏集团预约见面,但都石沉大海。他明显在刻意回避她,

不愿与她有任何交集。这种无声的回避,比直接的指责更让她难受,像一把钝刀,

在她心上反复切割。就在苏晚几乎要放弃,以为两人这辈子再也没有交集的时候,

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苏晚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男声,

“我是晏承先生的助理,姓陈。晏先生想请您帮忙调制一款安神香氛,用于晏老先生的休养。

不知您是否方便?”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答应:“方便!什么时候都方便!

”“如果苏小姐明天下午有空,晏先生会在城西的‘静心斋’等您。

地址我稍后发到您手机上。”挂了电话,苏晚激动得手心都出汗了。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找她,至少,她有了一个能见到他、能解释当年情况的机会。

“静心斋”是一处僻静的茶室,藏在城西的竹林深处,环境清幽,确实适合静养。

第二天下午,苏晚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她特意穿了一件浅米色的连衣裙,没化浓妆,

只想以最平和的姿态面对他。她坐在预定的包厢里,手心微微出汗,既期待,又忐忑。

茶侍泡好的龙井散发着清香,她却一口也喝不下去。门被轻轻推开,

陈助理推着晏承走了进来。这次是在充足的光线下,苏晚看得更清楚了。

他比宴会上看起来更瘦,眼窝有些凹陷,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倦意,但那份清冷的气质依旧。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毛衣,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许温和。“苏小姐。

”他依旧是淡淡的招呼,听不出任何情绪。“晏先生。”苏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目光落在他盖着毯子的腿上,喉咙有些发紧。陈助理退出去,轻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