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夜回了城南的破旧小院。
妹妹沈月见我这副模样回来,吓得脸色惨白:“哥!你这是怎么了?顾家的人……他们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没事,哥不入赘了,咱们回家。”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说,隐去了那些最不堪的细节。
沈月气得眼圈都红了:“岂有此理!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哥,这门亲事,咱们不结也罢!你是有状元之才的,何愁将来没有出头之日!”
我摸了摸她的头,心中温暖。
是啊,我还有妹妹,还有病榻上的母亲。
我不能倒下。
第二天,我大婚之夜逃出顾家的事,就成了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路过街角茶楼,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啪”的一响。
“话说那薄情寡义的沈秀才,洞房花烛夜,竟嫌新娘貌丑,连夜逃婚!”
底下哄堂大笑。
还有更离谱的版本,说我其实有龙阳之好,看上了顾家表弟,结果争风吃醋,被打了出来。
我成了人人唾弃的“软饭硬吃第一人”。
出门买个菜,连三岁的孩童都指着我唱新编的童谣。
“沈秀才,脸皮厚,想吃软饭爬高楼,高楼一脚踹下来,摔个鼻青脸又肿!”
顾家没有来找我。顾静姝在等,等我在这流言蜚语和穷困潦倒中撑不下去,回去跪地求饶。
我没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重新拿起了书本。
离春闱只剩三个月,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可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母亲的咳嗽声越来越重,夜里常常咳得喘不过气。
我揣着身上最后几文钱,去了常去的那家药铺。
掌柜的一见我,立马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
“哟,这不是沈秀才,哦不,该叫顾家姑爷了!”
“姑爷大驾光临,怎么还来我们这小破铺子?顾家的济世堂,那药材可是我们这的百倍不止啊!”
周围抓药的客人顿时哄笑起来。
“人家这是念旧情呢!”
“念什么旧情,我看是被赶出来,没钱了吧!”
我喉咙发紧,将那几文钱重重拍在柜台上。
“抓一副清肺止咳的药,最便宜的。”
掌柜的掂了掂那几个铜板,嘴撇得更高了。
“得嘞。”
他慢悠悠地抓了些最次的药草梗子,用纸包了扔给我。
我抓着那包轻飘飘的药,转身就走。
回到家,刚熬上药,院门就被人“砰”的一声踹开。
顾家管家带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堵在我家门口。
管家捏着鼻子,一脸嫌恶:“沈华,小姐念你一时糊涂,不与你计较。现在,跟我回去,给小姐和表少爷磕头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不会回去。”
管家脸色一沉:“沈华,你别给脸不要脸!离了我们顾家,你和你这病痨鬼的娘,还有这个拖油瓶妹妹,都得去街上要饭!”
我胸中一股血气直冲脑门,一个箭步上前,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滚!”
管家捂着流血的鼻子,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你……你敢打我?!给我上!把他给我绑回去!死活不论!”
四个家丁如狼似虎地扑来。
我虽是书生,倒也有几分力气,与他们缠斗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传来。
“住手!”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巷口,顾静姝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锦缎,与这条破巷子格格不入。
“沈华,你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