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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流

发表时间: 2025-11-07
小顺子揣着那袋沉甸甸的金瓜子,像只偷了油的老鼠,贴着墙根,溜回了太监们居住的矮房。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汗味和劣质炭火的气息,几个相熟的小太监正围在炕上掷骰子,吆五喝六。

“顺子,哪儿发财去了?

半天不见人影。”

有人眼尖,看见他进来,高声调笑道。

小顺子心里一跳,面上却堆起惯有的谄笑,拍了拍空瘪的衣兜,“发什么财,被高爷爷派去库房清点杂物,累得腰都快断了,连口热茶都没混上。”

他抱怨得情真意切,顺势挤到炕边,“来来来,算我一个,今天非得把昨天输的赢回来不可!”

他心思活络,手脚也快,几把下来,竟真赢了几十个铜钱,惹得输钱的人骂骂咧咧。

小顺子嘻嘻哈哈地分着钱,心里却像揣着个火炉,那袋金瓜子烫得他坐立难安。

苏侧妃……那可是个厉害角色,如今虽看似倒了霉,但谁能说得准呢?

这差事风险大,可回报也诱人。

他得好好掂量,怎么才能既拿了钱,又不把自己搭进去。

靖王府东院,柳侧妃的住处却是另一番光景。

屋内熏着昂贵的苏合香,多宝格上摆着各色珍玩。

柳侧妃柳如烟,是柳盈盈的堂姐,虽出身旁支,但仗着镇国公府的势,在王府里一向活得张扬。

此刻,她正对着一面西洋水银镜,试戴一套新得的赤金红宝石头面。

“娘娘,您瞧这宝石的成色,宫里怕是也难得呢。”

大丫鬟巧慧在一旁奉承道。

柳如烟满意地左右端详,镜中人容颜娇媚,珠光宝气更添贵气。

她轻轻抚了抚鬓角,问道:“西院那边,最近可还安分?”

巧慧撇撇嘴:“安分得很!

自打喝了那药,苏侧妃就缩在她那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怕是没脸见人了。

王爷这一个月,统共就去过她那儿一次,还是白天,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柳如烟嗤笑一声,将头面取下,随手丢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还霸着侧妃的位置,早就该挪窝了。”

她想起前几日堂妹柳盈盈派人送来的信,信里言语间对未来皇后之位志在必得,连带着她也觉得腰杆更硬了。

“等盈盈进了府,坐了正位,我看她还怎么装那副清高样!”

正说着,外头小丫鬟通报,王府内管事李嬷嬷来了。

李嬷嬷是府里的老人,管着各院的份例用度,平日里见了柳如烟也是客客气气。

今日却面色有些为难,行过礼后,斟酌着开口:“柳侧妃,这个月各院的冰例,怕是……要减一些。”

“减?”

柳如烟柳眉一竖,“为何要减?

这大热的天,少了冰怎么过?”

李嬷嬷赔着笑道:“侧妃息怒。

实在是……今年天气异常炎热,冰窖存冰消耗得快,采买又艰难,价格翻了几番。

账房那边说,王爷前几日刚批了一笔不小的开支用于……用于修缮京郊的别院,以备将来……之用,眼下府里银钱有些吃紧。

王爷吩咐了,各院都要节俭些。”

“修缮别院?”

柳如烟立刻抓住了重点,那是为将来迎娶正妃准备的!

她心头一阵酸意,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冷着脸道:“便是节俭,也不能苛待了我们!

西院那边呢?

她也减?”

李嬷嬷忙道:“自然是都减的。

苏侧妃那边,云雀姑娘己经领了份例回去了,并无二话。”

柳如烟哼了一声,心想苏娆如今失势,自然不敢有二话。

但她不同,她背后是镇国公府!

“不行,我的份例一厘也不能少!

你去回了王爷,就说我身子弱,受不得热,若少了冰,中了暑气,看你们怎么交代!”

李嬷嬷面露难色,支吾着不敢应承。

柳如烟见状,更是火大,正要发作,巧慧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娘娘,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跟王爷置气?

咱们自己又不是缺银子使……”柳如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啊,她私库里银子多得是,何必为了几盆冰跟王爷派来的人争执,没得显得小家子气。

她压下火气,对李嬷嬷挥挥手:“罢了罢了,减就减吧,只是别短了我的,若让我发现以次充好,仔细你的皮!”

李嬷嬷如蒙大赦,连声应着退下了。

人一走,柳如烟立刻沉了脸,抓起桌上的团扇狠狠扇了几下。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连个老奴才都敢来克扣我的用度了!”

巧慧连忙安抚:“娘娘何必动怒?

不过是暂时的。

等咱们大小姐进了府,这王府内院,还不是您说了算?

到时候,别说冰了,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给您摘来。”

柳如烟想想也是,心情稍霁,但终究存了个疙瘩。

她总觉得,这府里的风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西院书房。

苏娆听着云雀的回报。

“李嬷嬷从东院出来时,脸色不大好看。

听说柳侧妃发了好一通脾气,最后还是自己掏钱补足了冰例的缺口。”

云雀低声道,“侧妃,您为何要让李嬷嬷去当这个恶人?

咱们自己悄悄补上便是了。”

苏娆面前摊开的不是账册,而是一本《盐铁论》。

闻言,她头也未抬,指尖划过书页上“利出于一孔者,其国无敌”一行字。

“自己补上,谁看得见?”

她声音平淡,“让李嬷嬷去说,阖府上下都知道王爷为了‘将来’之事,银钱吃紧,连带着宠妃的用度都要削减。

柳如烟自己掏钱贴补,看似维持了体面,实则坐实了她‘奢靡’、‘不服王爷节俭之令’的名声。

而咱们,”她顿了顿,“安分守己,体恤王府艰难,不是很好么?”

云雀恍然,又有些不解:“可这点小事,能有什么用?”

“水滴石穿。”

苏娆合上书,目光透过窗棂,看向东院的方向,“非一日之功。

今日一点怨,明日一分隙,积少成多,迟早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要的,就是在这看似平静的王府深潭下,搅动起无数这样的暗流。

这些暗流单个微不足道,但汇聚在一起,终将形成能颠覆一切的漩涡。

“小顺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她问。

云雀回道:“他递了话,说王爷这几日心情不佳,因着吏部一个侍郎的位置,和太子的人争得厉害,昨日在书房发了好大的火,还砸了一个砚台。

另外……王爷前日夜间,独自一人去了后园的望星楼,待了小半个时辰。”

望星楼?

苏娆眼神微动。

那里位置偏僻,视野开阔,萧玹心烦时偶尔会去。

独自一人?

“知道了。”

她不动声色,“告诉小顺子,消息很好,赏。”

她需要更多这样的碎片,关于萧玹的习惯,他的喜怒,他不为人知的动向。

这些碎片,将来或许能拼凑出致命的一击。

夜色渐深,西院依旧安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只有苏娆知道,这潭死水之下,暗流己开始涌动。

她坐在灯下,指尖蘸了凉茶,在桌面上缓缓写下一个“柳”字,又面无表情地抬手抹去。

棋局己开,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