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黑石镇的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暗地里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赤炎柳家一名内门弟子和他的跟班在外面“意外失踪”了，这个消息在镇上的大家族圈子里炸开了锅。
柳家在这儿的管事火冒三丈，派了好几拨人到处搜查，盘问所有看着可疑的人，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默，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每天照旧天一亮就到铁匠铺，拉风箱，抡锤子，叮叮当当的声音特别有规律。
火星子溅到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滋啦一下就灭了，只留下个小白点。
他看起来特别专注，好像眼里只有眼前这块烧红的铁。
只有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他的眼神才会闪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光。
“没想到，吞了那地阴煞尸的本源，效果比我想的还好。”
李默一边机械的挥着锤子，一边检查自己身体的变化。
脑子里的造化珠安安静静的悬着，好像比之前更亮了点。
珠子反馈回来的那股能量，不仅让他的气血更扎实，还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更“厚重”了。
这就是炼髓境的巅峰了！
骨髓像水银一样沉重，血液像浆糊一样粘稠，精气神完全满了。
全身的筋骨皮都练成了一整块，一拳头能打出上千斤的力气，百米外的花瓣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前面的路也到头了，像是走到了悬崖边上，再也进不了一步。
普通人练到这份上，就是极限了，最多也就活个一百二十岁。
李默能感觉到，自己就站在这道坎上。
身体里气血的力量像是被大坝拦住的洪水，汹涌的很，却找不到地方冲出去。
一般的练髓境武者到了这一步，就只能天天打熬力气，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去，最后变成一撮黄土。
但他不一样。
他有造化珠。
昨天晚上，他试着调动从煞尸那得来的“厚重”感，去冲击那道看不见的墙。
虽然没成功，却让他大概摸到了一个方向——不是力量不够，而是“质量”不行。
普通人的气血，虽然阳刚，能克制邪祟，但不够柔韧，也缺少变化，没法承载更高级的力量。
也许，需要一个“桥梁”，或者说更高级的能量来当引子，才能让气血的质量产生变化。
“阴煞珠……”李默想起了从煞尸身体里挖出来的那颗珠子。
这东西充满了纯粹的阴煞之气，和自己的气血正好相反。
要是首接吸进身体里，跟找死没区别。
但造化珠好像对它挺“感兴趣”的。
他决定赌一把。
当天晚上，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李默没有再去乱葬岗。
那边柳家的人还在到处搜，那地方现在可是焦点。
他在铁匠铺的后院，用从司徒家藏书阁外围学来的法子，布置了几个能隔绝气息的小东西——就是几块画了些鬼画符的石头。
虽然很简陋，但足够挡住接下来可能弄出的小动静了。
他盘腿坐好，拿出那颗龙眼大小的阴煞珠。
珠子一入手就冰凉刺骨，里面的灰色雾气慢慢转动，散发着让人很不舒服的寒气。
李默深吸一口气，把意识沉入脑海，小心翼翼的跟造化珠沟通。
“珠子大佬，靠你了，给点力，别让我首接玩完了。”
他心里习惯性的吐槽了一句，然后分出一丝微弱的气血裹住阴煞珠，同时发动了造化珠的吞噬能力！
没有想象中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造化珠传来一股吸力，比之前吞噬诡异本源的时候要精细得多，也更容易控制。
那阴煞珠抖了一下，表面的光泽迅速暗了下去，里面最纯粹的阴煞之气被一丝丝抽了出来，乖乖的流进了造化珠里。
阴煞珠的能量进入造化珠后，没有立刻反馈给他，而是像被扔进了一个看不见的炉子里。
李默“看见”，珠子里面雾气翻滚，那股阴煞之气和之前存着的诡异本源，还有他自己的气血精华，在里面被反复的锤炼、提纯、融合！
一缕非常非常淡的纯白色气流，从造化珠里慢慢流了出来。
这股气流不冷也不热，是一种很平和，却又带着点开天辟地味道的特殊能量。
李默心里一动，立刻引导这丝比头发还细的纯白气流，顺着一条玄妙的路线，在早就打通的经脉里运转。
气流所到之处，坚韧的经脉传来轻微的刺痛和胀痛，但更多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畅”和“活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缕纯白气流最终沉入了他的丹田，像一颗种子一样扎了根，自己慢慢旋转起来，吸收着他体内微弱的气血来壮大自己。
嗡——他脑子里好像有层膜被轻轻捅破了。
李默全身一震，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清晰了。
耳朵能听到更远处虫子的叫声，鼻子能闻出空气里更细微的铁锈味。
身体里原本虽然强大但有点臃C的气血，好像被提纯了一圈，变得更凝实、更灵动了。
最重要的是，丹田里那缕纯白气流，虽然还很弱，但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原来这才是超凡的开始——真气自生！
在练髓境的顶峰，气血满到不能再满的时候，靠着大毅力，或者大机缘，在丹田里凝练出第一缕本源真气。
这股气不是呼吸的空气，是生命本源和天地灵气结合产生的，最精纯不过。
它能滋养肉身，延长寿命，更是施展各种神奇手段的基础。
有了真气，就算正式踏入了“练气”的大门，寿命能首接增加到两百岁！
凡人武者，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李默猛的睁开眼，眼睛里一道精光闪过。
他摊开手掌，心里一动，试着调动那缕微弱的真气。
嗤！
他指尖上，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纯白气芒闪了一下，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然后就消失了。
虽然很弱，但李默能清楚感觉到，这玩意儿里头含着的破坏力，比气血之力强太多了！
“成了！”
就算是李默这么稳重的人，这会儿心里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他终于靠着造化珠，硬生生的在这条死胡同里，凿开了一条缝！
这缕真气，就是种子，就是希望！
他仔细感受着真气的奇妙，试着用它来滋养身体。
效果果然比单纯的气血好得多！
以前练功留下的一些小暗伤，在真气的流淌下，竟然开始慢慢修复了。
“看来，以后除了杀诡异，搞点这种阴煞珠之类的天材地宝，也是快速升级的路子。”
李默心里清楚了。
但是，高兴了没多久，第二天中午，麻烦就找上门了。
两个脸色冰冷的柳家修士，首接闯进了铁匠铺。
带头那人的气息，竟然到了练脏境，目光跟电一样，扫视着铺子里的每一个人。
“都停下手里的活！”
那个练脏境修士冷喝道，“我是柳家执事柳擎！
奉命追查柳方师弟失踪的事！
最近，有没有人见过可疑的人？
或者听到什么不正常的动静？”
老铁匠连忙跑上前，赔着笑脸说啥也不知道。
柳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挨个扫过在场的学徒和帮工。
当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默默磨着一把柴刀的李默身上时，稍微停了一下。
李默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一点没表现出来，只是停下动作，抬起头，露出了和其他学徒一样的、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害怕。
他身体里那点真气早就藏得好好的，从外表看，他还是那个气血比别人旺盛一点的普通练髓境武夫。
柳擎盯着他看了几秒，好像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把目光移开了。
“哼！”
柳擎冷哼一声，“给我仔细搜！”
几个柳家修士立刻在铁匠铺里里外外翻找起来。
李默心里一点不慌，所有可能暴露的东西，包括那几块灵晶、丹药和罗盘，都被他藏在造服珠那个一立方米大的小空间里了，根本不可能找到。
搜了一通，自然什么都没找到。
“要是有线索，马上上报！
谁敢瞒着不说，就当是帮凶处理！”
柳擎撂下狠话，带着人悻悻的走了。
铁匠铺里，大家松了口气，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李默低下头，继续磨他的柴刀，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练脏境……果然比练筋境强多了。
看来，得更小心才行。”
他心里盘算着，“而且，柳家的反应比我想的还要大。
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需要更快地变强，也需要一个更安全、更没人打扰的地方，来好好利用造化珠带来的好处，研究真气的奥秘。
或许，是时候考虑离开黑石镇了。
但在走之前，他还要做点准备。
比如，把铁匠铺里那几本记录了基础矿石和锻造技巧，却被他发现夹层里藏着古老经络图的兽皮册子“借”走。
再比如，弄清楚柳家这么大张旗鼓，到底只是为了一个内门弟子，还是有别的目的……一场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