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的晨雾像被揉碎的轻纱，漫过金顶的飞檐翘角，裹着松针的清冽与道观的檀香，
在青石板上织出一层朦胧的薄纱。王也盘腿坐在观景台中央，整个人看似超然物外，
嘴角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毕竟对于它这种早就悟透风后奇门的主儿来说，
每日的早课更像例行公事，远不如找个树荫打盹来得自在。就在这时，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哒哒哒”地踩在青石板上，打破了这份沉寂。“哎！
那位道长！请等一下！”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雀跃，又有几分急切，
像夏日里冰镇的橘子汽水，酸甜可口，让人莫名心头一振。闻言王也眼皮都没抬，
指尖掐着的八卦诀却莫名乱了半分。他心里暗忖：得，又来个扰清静的。他慢悠悠蹙了下眉，
懒懒散散收了气旋，抬眼时眼神半眯，语气里漫不经心的敷衍：“嘛事儿？
”目光透过层层漫开的晨雾，猝不及防撞进一双亮得晃眼的眸子——那亮度，
跟山尖刚冒头的太阳似的，直戳人眼。“道长，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清修！
”女孩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想问藏经阁往哪儿走？
山里雾太大，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手机也没信号，可急死我了！”王也飞快收回目光，
指尖下意识拢了拢诀，悄悄掩去方才那瞬间的失神。声音依旧懒懒散散，：“沿石阶往下，
第三个岔路左转，直走就是。”说完便垂眼准备调息。“谢谢道长！你真是太好了！
”女孩笑得更甜了，眼睛弯成了月牙，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挥着手大声问，“对了道长！
我叫苏暖！温暖的暖！道长贵姓啊？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呢！
”王也看着她朝气蓬勃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报上名字，声音比刚才认真了些许，：“王也。
”“王也道长！”苏暖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念了一遍，觉得格外顺口，
又冲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才转身朝着他指的方向跑去，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像余音绕梁，久久不散。王也坐在原地，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晨风吹过，
带着她身上残留的清甜气息，竟让他***冥想的心思散了大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指尖微颤，心跳也莫名快了半拍。这感觉太奇怪了，比算错一卦还让他不自在。
脑子里突然闪过爷爷曾说过的话，十八岁那年老爷子病重，拉着他的手叹气：“也儿，
你这命格，看似自在如风，无拘无束，实则早有天定的牵绊。这牵绊是束住你风的暖阳，
也是渡你劫的归宿，遇见了，就别放手。”当时他只当是老爷子病糊涂了，敷衍着点头。
他向来不信什么天命姻缘，觉得人生在世，自在逍遥才是真谛，命格束缚都是虚妄。可此刻，
望着那道轻快的身影消失在石阶尽头，爷爷的话却在耳边反复回响，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这丫头，就是那所谓的“牵绊”？王也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别扯了，
多半是最近打坐太勤，脑子昏了。苏暖果然没让人失望，
不过三天就把清静的武当山搅得“鸡犬不宁”。她名义上是来藏经阁找书，
实则更像来武当山探险的游客，每天天不亮就东奔西跑，对什么都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
清晨，她会追着道观里的鸽子跑，手里攥着一把小米，一边跑一边喊着：“小鸽子，
快过来呀！我这里有好吃的！”吓得那群平日里悠然自得的鸽子扑棱棱地飞了一地，
她却笑得一脸灿烂，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上午，她会蹲在墙角，
跟负责洒扫的小道士讨教折纸。小道士年纪不大，脸皮薄，
被她一口一个“小师父”叫得脸红耳赤，耐心地一遍又一遍教她折千纸鹤。
她还特别会讨好人，尤其是道观里做饭的张老道。张老道性子孤僻，平日里沉默寡言，
对谁都淡淡的，却唯独对苏暖另眼相看。苏暖每天都会准时跑到厨房帮忙，虽然总是帮倒忙。
要么把盐放多了，要么把菜炒糊了，甚至差点烧了锅。可她嘴甜啊，
一口一个“张师父”叫得亲切，还会给张老道讲山下的新鲜事，
从网红打卡地讲到有趣的综艺节目，逗得向来严肃的张老道眉开眼笑，
每天都会特意给她留刚蒸好的桂花糕，还会偷偷给她塞几颗水果糖。
王也这几天的“偶遇”频率，比他过去一年算过的卦还多。清晨他在练功场练太极，
刚舒展筋骨，就看到苏暖蹲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托着腮帮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声：“王也道长，你这动作帅呆了！比武侠剧里的大侠还厉害！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王也一个激灵，差点走岔气，原本行云流水的太极节奏乱了大半。
他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你能不能安静点”的无奈，她却丝毫不怕，反而笑得更欢，
还跟着他的动作笨拙地比划起来，身子东倒西歪，像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
让他心头那点烦躁莫名散了，连带着动作都柔和了几分。中午他在藏经阁抄经，刚静下心来，
就感觉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溜了进来。苏暖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对面的桌子旁，趴在桌上，
下巴垫着双手，嘴里小声嘀咕：“王也道长的字真好看，比我奶奶写的还秀气！
我奶奶写的字就跟她的人一样，规规矩矩的，哪像道长的字，看着就潇洒！”她的声音不大，
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挠在王也的心上，让他耳根微微发热，笔尖一顿，
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墨点。他清咳一声，想要提醒她这里是藏经阁，需得保持安静，
可看着她认真又好奇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罢了，就当多了个活挂件，
也不算太无聊。一天饭后，王也靠在廊柱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着，
一脸“与世无争”的咸鱼模样，眼神半眯着，像只慵懒的猫。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整个人显得格外惬意。
苏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捏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凑到他身边，
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廊柱上，小口小口地吃着，桂花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王也道长，
你每天都这么悠闲吗？”苏暖歪着头看他，眼睛里满是好奇，
“每天都是练功、抄经、晒太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王也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调侃：“无聊总比被人追着问东问西强。”他顿了顿，
看着女孩脸上写满的“不解”，又补充道，“自在逍遥，无拘无束，总比瞎折腾省心。
”“哎，这你就不懂了！”苏暖立刻站直身体，拍了拍胸脯，“生活嘛，
就是要充满惊喜才有意思！你看，我每天都能发现新的好玩的东西，
昨天我就在后山发现了一片野生的小雏菊，黄灿灿的，可好看了！”“哦对！还有前天，
我看到一只小松鼠，居然不怕人，还抢了我的花生，可好玩了！”她说得眉飞色舞，
眼里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王也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他发现，这丫头的快乐像会传染一样，能轻易驱散他心里的阴霾——虽然嘴上不承认，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她来之后，武当山的日子确实热闹多了，也有趣多了。“对了，
王也道长，”苏暖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神秘，“你还没说，
你到底来武当山干嘛呢？哦不对，你本来就是武当山的道士！那你有没有去过山下的世界啊？
比如大城市，有没有见过高楼大厦、霓虹灯？有没有吃过火锅、烧烤、奶茶？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抛了出来，苏暖眼里满是期待，显然对他的回答充满了好奇。
王也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失笑：“我当然去过山下，也见过你说的那些。火锅烧烤偶尔也吃，
奶茶倒是没怎么喝过。”“真的吗？”苏暖眼睛一亮，连忙凑得更近了些，
“我还以为你对这些没有兴趣呢，那～等我找到书，我就带你去吃火锅，喝奶茶。”“哎！
对了，你喜欢喝什么奶茶，我喜欢珍珠的，等到时候......”“对了，
你到底来武当山干嘛？”王也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苏暖咬了口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找一本旧书啊，我奶奶留下来的，
她说只有武当山的藏经阁里有。”她顿了顿，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不过顺便看看风景，还有……看看你。”王也的耳尖莫名红了，像是被阳光晒得发烫，
他连忙别过脸，假装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慌乱“看***嘛？我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