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坠山,暮霭沉沉,空旷而寂静的街道无声的证明夜晚即将来临。
仅剩的几个小贩急忙忙的收摊,街旁剩一个卖烧饼的胖妇人,锅里还摆着两个卖相不好,边沿焦黑的烧饼。一个卖草鞋的高瘦子,蹲在一块脏兮兮的麻布前,布上还搁着两双草鞋。
除此之外,小小的城隍庙早已关门。门前摆着一个小桌,一块幌子靠在桌边。一面写着“摸骨算命”,另一面有“今日说书”四个字。桌面铺着几张粗黄的草纸,断了一半的砚台,砚台一边用几支半截毛笔垫着。
我缓慢的由街头走来,却没人听见脚步声。停在卖草鞋的摊前,我扔下一串铜板。瘦高个儿忙用一根稻草把两双鞋串在一起,喜气洋洋的点头,
“多谢惠顾!多谢惠顾!”
我拎着稻草扣,颇不自在。瘦高儿猛的跳起来喊,
“收摊了!春花!草鞋卖出去了!不等了!”
原来他和卖烧饼的胖女人是一家。瘦高儿喊完又蹲下,叠好布往背篓里扔。我提着草鞋,慢慢走近烧饼摊,照样递给她一串铜钱。胖女人笑嘻嘻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客人,哎哟,这多了,这两烧饼没烤好……”
瘦高个又在催,我给了钱,没说什么,安静的等胖女人装煎饼。胖女人终于收拾好行当,挑着炉子和竹篓,乐呵呵的追瘦高儿去了。
我一手勾着草鞋,一手拿着油纸包的煎饼,更不自在了。空荡的街,只剩下城隍庙前的小桌子,以及趴在桌上睡觉的老头。我刚走近,老头忽地抬头。
“老伯,你在这镇上见过异瞳之人吗?或者眼珠不是黑色的人?”
老头眯着眼儿打量,一阵风吹来,吹的桌上的草纸哗啦啦的响。老头笑着问,
“像你这样的?”
我不动声色,注视老头好一会儿,才说,
“没错。像你我这样的人。”
一盏油灯安静的站在我的左肩,一根细细的黑链子缠绕灯盏,蜿蜒而下,蔓延手臂,亲吻着我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