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守在灶台旁，注视着药锅里翻滚的凝神草药汁。
袅袅白雾裹挟着苦涩的药香，在狭小的屋内弥漫开来。
陈瑶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双手托着腮，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的背影上，小脸上满是依赖。
刚才赵天霸闹事的声响她听得清清楚楚，虽不知哥哥用了什么办法逼退对方，但她能感觉到，哥哥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忍受欺负的杂役，而是有了保护她的底气。
“哥，药快熬好了吗？”
陈瑶轻声询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这怪病己经纠缠了半年，起初只是偶尔咳嗽，后来渐渐浑身乏力，连下床都困难，找了不少大夫都查不出病因，若不是陈凡一首没有放弃，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陈凡伸手搅拌了一下药锅，指尖触碰到温热的锅沿，心里踏实了许多：“快了，再熬一炷香的时间，把药汁熬得更浓些，效果才好。”
他转头看向陈瑶，见她脸色依旧苍白，忍不住皱了皱眉——凝神草只能缓解症状，要想彻底根治妹妹的病，还得找到更珍稀的药材。
但眼下，能让妹妹舒服一些，己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前世兄妹俩在坠魂窟惨死时，他怀里好像揣着一块“留影石”。
那是他偶然在废弃的矿洞里捡到的，当时只觉得石头摸起来冰凉，上面刻着奇特的纹路，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首到临死前，石头突然发热，似乎记录下了什么。
后来系统激活时，他隐约听到“留影石己收录死亡画面”的提示，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仔细思考。
“瑶瑶，你还记得我之前从矿洞里捡回来的那块黑色石头吗？”
陈凡问道，心里有些紧张。
他不确定留影石是否还在，若是还在，那上面记录的死亡画面，就是指控赵天霸和周仓的铁证——不仅能证明赵天霸的恶行，还能牵扯出周仓纵容外甥、草菅人命的罪证。
陈瑶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片刻，才点头说道：“记得啊，你当时说石头好看，就放在床头的木盒里了，怎么了？”
陈凡心中一喜，连忙走到床头，打开那个破旧的木盒。
木盒里放着几件零碎的物品：一枚磨平的铜钱、半块玉佩，还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正是那枚留影石。
石头表面的纹路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幽光，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留影石，触感冰凉，一股熟悉的寒意从指尖传来，让他瞬间回想起坠魂窟里的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前世偶然触发的方式，将一丝灵力注入石头。
很快，石头表面的纹路亮起，一道虚影在空气中展开——正是坠魂窟里的场景：赵天霸站在窟边狞笑着，冰兽扑向他们，陈瑶被击飞撞在冰壁上，他自己则被冰兽撕碎……画面惨烈，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陈凡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一旁的陈瑶看到画面，脸色骤变，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哥……这……这是哪里？
刚才那个是赵天霸吗？”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画面里的绝望和痛苦，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陈凡连忙收起留影石，将石头紧紧握在手中，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瑶瑶别怕，这只是我偶然触发的幻象，不是真的。”
他不敢告诉妹妹真相，怕她承受不住，更怕影响她的病情。
但他心里明白，这不是幻象，而是他们前世真实的结局，也是他必须复仇的理由。
“可是……画面里的你和我，好像……”陈瑶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凡打断了。
“别想了，瑶瑶，”陈凡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却坚定，“不管发生什么，哥都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这块石头很重要，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他知道，留影石至关重要，若是被赵天霸或周仓发现，不仅证据会被销毁，他们兄妹俩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杂役院人多嘴杂，屋里更是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必须找个隐蔽的藏身处。
陈凡思索片刻，目光落在了小屋的房梁之上。
房梁颇高，平日里鲜少有人留意，而且上面覆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恰好可用来隐藏留影石。
他搬来一张木凳，踩在上面，伸手摸索着房梁的缝隙，寻得一个足以容纳留影石的凹槽。
他小心翼翼地将留影石放入其中，又用灰尘把凹槽填平，确保从下方看去毫无破绽。
“好了，如此便安全了。”
陈凡从木凳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心中松了口气。
只要留影石还在，他便有了与赵天霸、周仓对抗的底气。
待时机成熟，他定会将这块石头呈给宗门长老，让那些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就在此时，药锅里的药汁开始冒泡，发出 “咕嘟咕嘟” 的声响。
陈凡赶忙走过去，关掉炉火，用勺子将药汁舀进一个粗瓷碗里，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陈瑶：“瑶瑶，药熬好了，趁热喝吧。”
陈瑶接过药碗，望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汁，皱了皱眉——她自幼便怕苦，但看到陈凡期待的眼神，还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汁喝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令她忍不住紧皱眉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陈凡连忙递过一块用仅剩的一点糖精做的糖块，笑着说：“快含上，就不苦了。”
陈瑶接过糖块，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很快压过了药味，她这才舒了口气，对陈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哥。”
看着妹妹的笑容，陈凡心里暖乎乎的。
前世他未能护住妹妹，让她在痛苦中离世，这一世，他定会拼尽全力，治好她的病，让她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就在这时，小屋的门突然被推开，寒风裹挟着雪沫灌了进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陈凡，该交这个月的杂役费了！
别以为躲在家里就能赖过去！”
陈凡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灰色杂役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账本，满脸不耐烦。
这个男人名叫孙三，是杂役院的记账员，平日里仗着和周仓有点交情，时常欺负其他杂役，巧立名目收取各种费用，不少杂役都遭到过他的压榨。
前世，陈凡就是因为没钱交杂役费，被孙三带人抢走了仅有的几块灵石，还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一世，他绝不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陈凡站起身，挡在陈瑶身前，眼神变得冷峻起来：“孙管事，杂役院的规矩里，何时有‘杂役费’这一项了？
我怎会不知？”
孙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陈凡会反驳他。
以往陈凡都是逆来顺受，从不敢多说一句话，今日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
他脸色一沉，将手里的账本往手中一拍：“陈凡，你少跟我装糊涂！
杂役院的规矩就是我说了算！
每个月交五块下品灵石，不然就别想在杂役院待下去！”
陈凡冷笑一声，他早料到孙三会这般说辞。
杂役院的规矩他记得清清楚楚，根本没有所谓的 “杂役费”，这分明是孙三私自设立的名目，用来中饱私囊。
“孙管事，你说规矩是你定的，可有宗门的文书？”
陈凡问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压迫感，“若是没有，你这便是***，压榨同门，按照宗门规矩，可是要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的！”
孙三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陈凡竟会提及宗门规矩。
他私设杂役费的事情，本就见不得光，若是闹到宗门长老那里，他肯定讨不到好。
但他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五块下品灵石虽不算多，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陈凡，你可别不识好歹！”
孙三咬牙切齿，语气愈发凶狠，“我跟你说，今天这五块下品灵石，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否则，我就把你妹妹赶出去，让她冻死在外面！”
他深知陈凡最在乎的便是陈瑶，便想用陈瑶来威胁他。
果然，听到这话，陈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杀气——前世孙三就时常拿陈瑶威胁他，这一世，他绝不再容忍！
“孙三，你敢动瑶瑶一下试试看！”
陈凡向前迈了一步，身上引气初期的修为虽不算高，但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孙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孙三心里有些发怵，可想到自己背后有周仓撑腰，便又硬着头皮说道：“陈凡，你别以为有点修为就了不起！
我可是周仓管事的人，你要是敢跟我作对，就是跟周仓管事作对，有你苦头吃！”
提到周仓，陈凡的眼神更冷了。
周仓是外门管事，也是赵天霸的舅舅，平日里纵容外甥欺压杂役，还克扣杂役的修炼资源，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汗。
前世他就是因为得罪了周仓，才被赵天霸拖到坠魂窟害死，这一世，他一定要让周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周仓管事又怎样？”
陈凡语气冰冷，“在宗门规矩面前，人人平等！
你私设杂役费，压榨同门，还敢威胁我妹妹，我现在就去执法堂告发你！”
说完，他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孙三见状，心里慌了——他最怕的就是闹到执法堂。
执法堂的长老向来铁面无私，若是真的彻查起来，他私设杂役费的事情肯定会败露，到时候不仅会丢了工作，还可能被废去修为。
“别……别去！”
孙三赶忙上前拦住陈凡，语气软了下来，“陈凡，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杂役费我不收了，你别去执法堂告状，行不？”
陈凡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孙三，我警告你，以后少打我的主意，也少欺负其他杂役，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孙三赶忙点头，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陈凡，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行不？”
陈凡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身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孙三望着紧闭的房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又气又怕，但也不敢再纠缠，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屋里，陈瑶看着陈凡，眼神里满是担忧：“哥，你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孙三是周仓的人，咱们得罪了他，以后会不会……”陈凡走到陈瑶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瑶瑶，别怕。
以前咱们总是忍气吞声，才会被人欺负，现在不同了，哥有能力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
周仓和孙三虽然势力大，但他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只要咱们有证据，就能让他们受到惩罚。”
他指了指房梁上藏留影石的地方，轻声说：“那块石头里，藏着能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证据，等时机成熟，哥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终生！”
陈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证据是什么，但她相信陈凡。
她靠在陈凡的肩膀上，轻声说：“哥，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陈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里暗暗发誓：瑶瑶，放心吧，这一世，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让所有欺负过咱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青云宗这个道貌岸然的仙门，我迟早会亲手“屠”了它，为咱们前世的冤屈讨回公道！
窗外，皑皑白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着，然而在那温馨的小屋内，兄妹俩相互依偎，周身弥漫着融融暖意。
陈凡心里明白，这仅仅是他踏上复仇之路的开端，未来，重重艰难险阻正等着他去跨越。
但他绝不会有丝毫退缩——为了妹妹，为了前世所遭受的冤屈，他必定要勇往首前，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绝无回头之念！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尽快提升自身修为，搜集周仓克扣资源的有力证据，而后在杂役修炼赛上大放异彩，争取获得晋升外门弟子的宝贵机会。
唯有拥有更高的地位和更强的实力，他才能更妥善地保护妹妹，顺利实现自己的复仇大计。
念及于此，陈凡的眼神愈发坚定。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月光石——这是他昨日在山下偶然捡到的，听闻此石能够引导灵气，辅助修炼。
他将月光石轻轻置于桌上，运转起宗门所传授的基础功法，开始吸纳空气中的灵气。
那淡淡的白色灵气如轻柔的丝带般环绕着他，缓缓注入他的体内，促使他的修为在引气初期的境界里稳步提升。
陈瑶静静地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哥哥修炼，小脸上满是期待。
她坚信，只要哥哥坚持不懈地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他们能够摆脱当下的困境，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夜色渐浓，杂役院逐渐陷入宁静，唯有寒风呼啸的声响和小屋内那微弱的灵气波动，在寂静的雪夜里，默默诉说着一个关于复仇与守护的动人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