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溜进腾腾蒸气间，小馆的大玻璃窗被擦得透亮，每一束光都能照见桌角油渍和缸里的酱色。
一声锅铲敲击声打破沉静——顾舟勒紧围裙，抬手把锅推上旺火，白烟在厨房里涌起一层浪。
“不用多放盐，老李喜欢清淡。”
顾舟嘴角一翘，手里葱花撒得准确，像舞台上的魔术师。
他用肩膀顶了顶身后的门，喊向堂外：“妈，豆腐摆盘了！”
门外传来顾母和气的应答，夹杂着邻居调侃：“舟儿，这豆腐又雕花了？
你是准备去电视上表演吗？”
“我们舟儿是要当大明星厨师的，别挡着他发光！”
顾父在一边起哄，又忙着招呼进店的老李和小孩子们。
小馆虽小，但呼吸着烟火和邻里友情，每道菜都叫人心安。
顾舟脚下不停，手上却细腻，豆腐刀切如线，炒青菜火候刚好，一碗鸡蛋葱油饭就能让一早赶集的大伯眯眼称赞。
他一边扣上蒸锅，一边观察灶台上的小火，如同对待青春里每次冒险——分寸把控，心里有数。
顾舟知道，这一锅锅普通的早饭，其实藏着比人们想象中更多的讲究。
“舟，今天有回头客点你那道椒麻鱼。”
顾母递来新鲜花椒，眼角带着笑意。
顾舟接过来，嗅了嗅花椒，神情专注。
他把鱼片排好，撒上细盐和淀粉，灶火升腾，油锅里噗噗作响。
主厨的气势在烟雾里凝结，连窗外的小孩都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舟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切的第一道土豆丝吗？”
顾父用低低的声音问道。
“当然，不是切成一片片了吗？”
顾舟嬉皮笑脸，却在鱼肉入锅的一瞬，全身绷紧神经。
“爸，我那时候是为了偷吃。”
“你小时候就会抄菜谱，可没少干怪事。”
顾母打趣，但看顾舟动作流畅，带着骄傲，“现在本事见长了，有人出高价挖你呢。”
顾舟抬头，眼里冒光：“我想做不一样的菜，不止是小馆子里的回头菜。”
顾父略皱眉，嘴上却说：“走出去见识见识没坏处，但你还记得家门口的味道就好。”
热气笼罩的灶台，像是现实与梦想的界线。
顾舟左手托盘，右手淋透椒麻汤汁，每一步都精确内敛。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来自这间馆子，无数个晨光下的苦练和父母的打趣。
此时门口突然有人进来，是熟面孔的陈迈。
他头发凌乱，衣服沾着泥点，怀里竟抱着一兜野蘑菇。
“顾舟，快！
帮我看看这些蘑菇是不是能做菜！”
陈迈声音大得能震碎鸡蛋壳。
顾舟笑出声，把蘑菇倒在案板上，一边挑拣一边开玩笑：“你要是毒倒顾客，今天中午饭就归你洗碗了。”
陈迈并不气馁，眨眼调皮：“万一创新成功，我们能上菜单榜首！”
“山里来的蘑菇新鲜，做个炖蛋尝尝？”
顾舟眼神一亮，己在脑子里开始配菜。
小馆的厨房一下子热闹起来。
顾父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帮着收拾蘑菇。
顾母在一旁给顾舟打下手，油锅上香气西溢。
陈迈则窜到门口，扯着嗓子问邻居要鸡蛋。
他的天才和躁动让厨房多了一份奇怪活力。
顾舟决定干脆为早饭加一道“野蘑炖蛋”，他手起刀落，蘑菇切得均匀，蛋液打得松泡。
陈迈在边上点评：“蛋要够鲜，蘑菇入口才有回春味。”
锅里蒸汽升腾时，顾舟突然低声：“迈子，你说，人真的能靠一碗菜被记住吗？”
陈迈挠头，又要笑：“人能靠一碗菜混个好饭碗吧，但想被整个世界记住，要敢做点别人没敢试的。”
顾舟因为这句话，神情变得坚定。
他端出那碗色泽诱人的野蘑炖蛋，递到父母面前：“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父母品尝后相视一笑，顾父终于露出一丝宽慰：“走出去，别怕，家在这儿等你。”
小馆外，清晨街巷己热闹起来。
顾舟看着门外飘来的锅气，听见一车菜市场阿姨的吆喝。
他突然觉得，这世间所有的味道，都在这一刻聚齐：一碗新冒险的炖蛋，一道熟悉的椒麻鱼，一段家人鼓励的笑声。
外头，车流人声涌动，顾舟脑中浮现城市高楼的灯火与国际大赛的舞台。
他瞟了眼小馆门口微微生锈的招牌，心头说不清是留恋还是憧憬。
“舟儿，菜单上加个创新菜？”
顾母笑着递来记事本。
顾舟接过，写下“野蘑炖蛋”，字迹潦草，却满怀期许。
他抬头望去，能感受到未来的远方在烟火气息中渐渐清晰。
又一阵笑声传来，陈迈冲回厨房，嘴里叽叽喳喳说着今晚要做大菜。
顾舟站在灶台后，阳光斜照在脸上。
他握紧锅铲，只觉得这所有渺小的清晨，都是梦想出发的地方。
小镇饭馆的清晨，被新奇与亲情染亮了颜色。
顾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这忙碌中，悄悄埋下了自己的大梦想。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人生百味，还在路上等待着下一次翻炒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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