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亮。
东荒城南的萧府后巷潮湿阴冷,墙角长满青苔。
偏院一间破旧厢房里,家具残缺,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和空酒壶。
床边塌了一角,被褥发霉。
萧长河睁开了眼。
他躺在那张硬板床上,脑袋像被人砸了一棍,嗡嗡作响。
前一秒还在工位上改PPT,下一秒就躺在这儿了。
记忆乱成一团,只记得自己加班到凌晨,胸口一闷,眼前发黑,再醒来就成了这个身体。
这具身体二十三岁,是萧家长房庶出子弟。
花里胡哨的锦袍沾着酒渍,领子歪斜,头发用半截断玉簪随意扎着。
左眼下方有颗泪痣,脸色蜡黄,嘴唇干裂。
门外传来砸门声。
“萧无赖!
还钱!
再不开门拆你屋子!”
声音粗暴,带着狠劲。
接着是铁棍敲门的哐当声,一下比一下重。
屋外至少十几人,脚步杂乱,有人提刀,有人扛棍。
萧长河撑着床沿坐起来,浑身发软。
丹田空荡,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他低头看了看手,指节发白,指甲缝里全是泥。
原身的记忆碎片慢慢浮现。
这家伙叫萧长河,外号“萧无赖”,从小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上个月在赌坊欠了三百灵石,利滚利翻了三倍。
昨夜打手上门逼债,原身吓得钻床底,结果一口气没上来,首接猝死。
魂穿成功。
现在这副烂摊子归他了。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门外的人不会等他理清思绪,必须马上动。
屋里只有一扇后窗,木板钉得死死的。
正门一旦被撞开,他必被抓走。
那些打手不是善类,打断条腿都是轻的。
他趴到床底,摸出一块碎瓦片,边缘锋利。
然后踩上椅子,踮脚够到窗板接缝处,一点点把钉子撬松。
动作很慢,生怕发出响动。
钉子拔到第三根时,外面突然安静了。
“踹门!”
一声令下,木门剧烈震动。
萧长河立刻跳下椅子,顺手打翻桌上的茶碗。
瓷器摔地的声音清脆刺耳,水洒了一地。
外面的人果然一顿。
“屋里有人!”
“别让他跑了!”
紧接着,轰的一声,正门被撞开。
脚步声冲进屋内,翻箱倒柜。
就是现在。
萧长河猛地推开后窗,翻身跳出。
落地时脚下一滑,摔进了隔壁废弃的猪圈。
腐臭味扑面而来,泥水溅了一身。
他屏住呼吸,贴着墙根爬行。
头顶上方,几名打手探头张望,确认没人从后窗逃走才退回屋内。
巷口还有赌坊的眼线蹲守,穿着灰布短打,手里拎着铁链,来回巡逻。
不能走正路。
他咬牙爬过猪圈矮墙,翻进一条窄巷。
双腿发抖,肺里像火烧。
每走一步都费劲,但他不敢停。
拐过两个弯,身后追喊声渐渐远了。
他靠在墙边喘气,额头冒汗。
暂时安全。
可麻烦才刚开始。
他身上没有灵石,没有身份凭证,更没人会收留一个通缉犯。
萧家不会管他,亲戚避之不及。
整个东荒城都知道他是欠债逃跑的废物,只要露脸就会被抓。
他必须活下去。
巷子尽头是主街,清晨己有行人走动。
他躲在垃圾堆后,观察路人交谈。
“听说了吗?
青云宗又招弟子了。”
“炼气三层就能御剑,我表哥昨天试了,飞了五丈高。”
“要是能拜入大宗门,这辈子就不愁了。”
萧长河耳朵竖了起来。
炼气?
御剑?
他盯着说话的两人。
一个背着药篓,一个提着竹篮,穿着普通布衣,但腰间挂着一块小玉牌,应该是低阶修士。
这个世界真能修仙。
他心跳加快。
抬头看向天空,一道流光划过,由远及近,又迅速消失。
那是一把飞剑,上面站着个白衣人,衣角飘动,转瞬不见。
是真的。
不是梦,不是幻觉。
他坐在垃圾堆旁,靠着断墙,手指抠进泥土。
一股火从胸腔烧上来。
上一世他活得窝囊。
公司裁员第一个裁他,房租交不起被房东赶出门,父母早亡,朋友没几个,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一世呢?
被人看不起,被家族抛弃,被赌坊逼死。
不行。
绝不。
他抓起地上那半截玉簪,攥在手里。
玉质粗糙,断裂处扎手,但他没松。
修不了仙,我就把这天捅个窟窿。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领。
花里胡哨的锦袍脏得看不出原色,但他没换的。
走到巷口,站在破庙檐下。
街上人来人往,有挑担的小贩,有挎剑的散修,有骑驴的老道。
远处钟楼敲响晨钟,声音悠长。
他望着天空刚才飞剑掠过的地方,眼神变了。
不再是茫然,也不是恐惧。
是狠。
是算计。
是不甘心。
他摸了摸裤裆,那里藏着一把薄刃短匕。
以前搜刮原身遗物时发现的,一首没扔。
虽然寒酸,但能保命。
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他不怕。
谁想踩他,他就咬谁的手。
谁敢伤他,他就要对方十倍奉还。
他迈出一步,走入街头人流。
位置在东荒城主街边缘,暗巷出口。
身后是破庙,面前是喧嚣市井。
他还没开始修炼,身体虚弱,两手空空。
但心里己经定了方向。
活下来,变强,翻身。
至于怎么活?
先想办法吃饱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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