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清雨觉得，今天道法学院的天气，和诸位主任们骨子里的“缺德”一样，十分明媚。
她刚批完一沓要求用南海鲛绡当画符纸、拿千年雷击木做烧火棍的离谱申请，正瘫在由整块万年温玉雕成的院长宝座上，摸鱼研究最新款的美甲符咒——一种能让指甲盖随时闪现“滚远点”或“给钱”字样的小玩意儿。
“我说，”她打了个哈欠，指尖一弹，一缕微光在指甲上凝成“烦”字：“咱们学院这有钱没地烧的毛病，是不是该治治了？
库房都快被你们用万年蚕玉垫桌脚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沉稳却迅疾的脚步声。
副院长曲折柳抱着一摞比她还高的玉简旋风般冲了进来，那玉简晃悠悠颤巍巍，最上面一卷“关于用星辰砂铺路以提升弟子夜间修行效率的可行性报告”眼看就要滑落。
“清雨，快帮我签字。”
曲折柳言简意赅，将玉简往清雨面前一杵，眼神锐利得能当场刻阵。
清雨眼皮都没抬：“折柳，说了多少次，这种明显是学子想出来的无聊提案，首接打回去，看看要我们批的那些材料，多掉价啊。”
曲折柳面无表情：“那些巴拉巴拉的长老们说，这是为了提升学院整体格调，反对就是阻碍道法文明进步。”
“放他……”清雨那个“屁”字还没出口，眼角余光瞥见窗外。
器修主任白羽，正蹲在院子里那棵据说能结出灵石果的蟠桃树下，拿着个小铲子，鬼鬼祟祟地挖坑。
他身边还站着阵修主任倾云音，以及被倾云音搂着腰、一脸清冷无奈的白无忧。
“云音，你确定埋这里，能坑到下一个路过的人？”
白羽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倾云音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无忧：“当然，我布了十八重连环隐匿阵，外加一个小型传送阵，触发者会首接被传送到无忧刚布下的‘百花缭乱言灵阵’里，体验一下被一万句‘你真好看’淹没的感觉。”
她说着，凑近白无忧耳边：“娘子，我棒不棒？”
白无忧叹了口气，声音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云音，下次能不能换个实用点的？
比如传送到墨墨的万魔窟，或者冉冉的蛊虫培育室？”
“好啊！”
不远处，正对着一面水镜欣赏自己美貌的魔修主任墨生立刻转头，眼波流转：“欢迎来我的万魔窟做客呀，保证让你们嗨到魂飞魄散！”
而赶尸主任苗韵冉，正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给一条通体漆黑、油光水滑的大蜈蚣喂食一块晶莹剔透的灵玉。
她闻言抬起头，温核地提醒：“墨墨，别吓到我的小宝贝们。
还有，白羽，你挖坑离我的蛊圃远点，上次你埋的‘惊喜盒子’炸了，震晕了我三只金蝉蛊。”
清雨默默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等着签字的曲折柳，以及她身后那摞摇摇欲坠的、充分体现道法学院“不差钱且极度缺德”精神的玉简。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院长当得，折寿。
“走吧走吧，”她站起身，拍了拍根本没有灰尘的裙摆：“开会开会，都去议事厅。
再让你们在外面晃悠，我怕护山大阵都被你们整层镶极品灵石的。”
院长发话，众人还是给面子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镶金嵌玉、连地砖都刻着聚灵阵的回廊，往议事厅走去。
清雨走在最前，脑子里还在盘算怎么增长下个月的预算，脚下却冷不防一滑！
她甚至没看清绊倒自己的是什么玩意儿——可能是一块突然松动的、价值连城的暖玉地砖，也可能是哪个缺德鬼随手扔的、还没激活的瞬移符纸。
“哎哟！”
清雨一声惊呼，身体失去平衡，下意识就伸手乱抓。
跟在她斜后方的曲折柳正低头快速浏览下一份待批文件，猝不及防被清雨抓住了手腕，文件哗啦散落一地，她也被带得一个趔趄。
“清雨？！”
曲折柳试图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却下意识挥出，好巧不巧，正好扯住了旁边白无忧宽大的云袖。
白无忧正被倾云音半搂着，被这力道一拽，清冷美人瞬间失衡，下意识也拉住了离她最近的……正在偷偷往苗韵冉的蛊圃方向弹小石子的白羽的腰带。
“无忧你……”白羽腰带一紧，差点被勒断气，手一抖，那块小石子偏离方向，“啪”一下打在了正弯腰去捡文件的苗韵冉……臀上。
苗韵冉“啊呀”一声，手一松，怀里那个装着黑色大蜈蚣的琉璃罐子脱手飞出。
“我的小宝贝！”
罐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首首砸向刚刚转过身、想看看发生何事的墨生。
墨生下意识伸手去接，脚下却被散落的玉简一绊……场面彻底失控。
清雨拉着曲折柳，曲折柳拽着白无忧，白无忧扯着白羽，白羽牵连了苗韵冉，苗韵冉的罐子飞向墨生，墨生脚下打滑……就像一串被无形线条牵扯的、价值连城的糖葫芦，主任们手拉着手，在一片惊呼、玉简碎裂声、琉璃罐落地清脆的“啪嚓”声、以及墨生那句响彻回廊的“豁！
嗨——”中，噼里啪啦，摔作一团。
清雨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缺德事干多了，果然会遭报应……就是这报应来得忒快了点，而且，为什么是手拉手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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