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这辈子还没这么难堪过。
她以为的幸福和爱情不过一场镜花水月,都是假的;她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以前有些蹊跷的很多事,比如恋爱的时候徐淮之从来不会吻她;不管她打扮的多妖艳,徐淮之都不会多看一眼;不管多晚,他决不留下和沈昭昭过夜;甚至结婚后宁愿在外头喝到吐得不省人事都不愿回家陪她,堂而皇之的把她这个新婚妻子丢在家里独守空房——这些曾以为是绅士的品格,结果是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
沈昭昭太傻了,再矜持总有情到浓时意乱情迷的时刻,面对她这样一个尤物还能冷静自持的人,怎么会没有问题?
徐淮之太会演了,沈昭昭和他在一起两年,竟然从没质疑过,恋爱降智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己——沈昭昭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半晌,屋里恼人的声音停了下来,传来了淋浴的水声和嬉闹声,听得沈昭昭一阵儿反胃——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人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徐淮之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坐在沈昭昭身边,熟练的点了一支事后烟,对刚刚的事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打算。
花里胡哨的黄毛还挑衅似的过来在徐淮之脸上亲了一口,黏黏糊糊地跟他道别,徐淮之笑得灿烂,眯着眼睛任黄毛坐他大腿上上下其手,丝毫不把沈昭昭放在眼里,把她当空气一般。
俩人不知羞耻的腻歪了好久,黄毛才打谱要走,徐淮之的大手还在他的***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纵使沈昭昭情绪己经稳定下来,眼皮都不带翻的,但还是被狠狠的恶心到了,她起身去卫生间干呕起来。
等沈昭昭出来,黄毛己经离开了,只剩徐淮之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隔着烟雾,沈昭昭也能想象到他脸上餍足的神情,那种欲望被深深满足的贪婪感。
“去把卧室收一收,乱死了。”
徐淮之对他的行为没有半分想狡辩的意思,或者说他压根懒得解释,被发现之后他更懒得装了,干脆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什么温柔谦和,什么相敬如宾,婚礼上的誓言早就烟消云散。
见沈昭昭没有要动的意思,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愣着干嘛?”
沈昭昭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被狠狠地剖开剜下,疼得她血肉模糊。
徐淮之是个人精,不是读不懂沈昭昭的心如死灰和眼底的委屈,但他也懒得去哄。
他自始至终,就对女人没感觉,管他面前是个什么尤物,都没用。
“淮之,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你吸烟。”
沈昭昭还在故作镇静。
徐淮之抬眸睨着她,眼神冷硬,没有要接话的打算。
沈昭昭终是没动,半晌才开口指向重点,“为什么?”
徐淮之眼里的温润褪去,“我是个同性恋。”
他的嘴角挂了一丝嘲讽:“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看不出来?”
沈昭昭的心又凉了半截,过去的甜蜜涌上心头都变得如鲠在喉。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徐淮之又点了一支烟,“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口气问完,问完做饭去,我饿了。”
“为什么是我?”
“我爷爷奶奶说你长得旺夫。”
徐淮之无所谓的说出这样的答案,他把额前的湿发一股脑儿捋到脑后:“你那天在台上主持,他俩在下面看,就相中你了——”“就这样?”
沈昭昭的声音都在发抖,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她就活该当同妻吗?
“这不是为了讨老人家高兴吗?”
“你还挺孝顺——”沈昭昭被雷的体无完肤,不知道徐淮之听没听出她的讥讽,倒是咧嘴笑笑。
他没说出来的是,除了爷爷奶奶觉得她长得有福气是个旺夫相之外,徐淮之还看中她形象好,社会价值高,工作不错,无父无母,没有背景,没有依靠,好拿捏,事少,尤其接触下来发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蠢女人,可能太缺爱了,他稍微演一点就能把她哄得五迷三道,这才是他最终选定她的理由。
沈昭昭眼眶噙满泪水,欲落不落,她的鼻头红红的,听着徐淮之阐述挑中她的理由,突然又想到他们初见时那出浑然天成的英雄救美,“那次在慈善晚会…”“昂,”徐淮之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残忍地回答,“我自导自演,”随即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我看你挺喜欢的——”都是假的——她宝贵的,珍惜的,都是假的。
“你爱过我吗?”
沈昭昭的心在滴血,开口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好不好笑,还开口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她是真心实意的爱着徐淮之的,起码今天之前。
沈昭昭倔强地看向徐淮之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不忍,但他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的心软和怜惜。
他摇摇头,“但是毕竟你跟了我两年,也是有感情的。
我不会亏待你,养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也总有感情不是?”
徐淮之懒散地吐出一口烟,“只是肯定不是爱情。”
“徐淮之,你欺负我…”沈昭昭终是受不住,眼泪如决堤一般。
她最爱的人,想着托付终生的人结果是一滩烂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要骗她这么惨?
徐淮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个事他做的确实不地道,沈昭昭说的对,他就是成心欺负她——这个世界就这样,弱肉强食,弱者没有资格选择生存的方式,谁让沈昭昭高攀了他呢?
沈昭昭哭得让徐淮之心烦,他压着脾气把烟蒂捻灭在烟灰缸,“昭昭,别哭了。”
看似在哄,但其实语气里满是不容商量,“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徐太太,徐家的少奶奶,该是你的我都不会让你吃亏——除了爱情,只要我能做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你也可以出去谈个恋爱什么的,别太高调就行,我不会不管你;改天我找专家带你检查一下身体,要两个孩子,给家里交差,”看到沈昭昭眼里的诧异,徐淮之缓缓道:“现在做试管婴儿的这么多,一下怀个龙凤胎是小意思,我也不会想你吃太多苦,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我徐家的功臣…”“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沈昭昭强硬地打断了徐淮之的自我陶醉。
徐淮之眼睛眯起,透出阴冷的光,“那恐怕不行。”
沈昭昭冷笑一声,“你爷爷奶奶这么会看相,没给你看看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
“沈昭昭!”
徐淮之的声音冷下来,喝住她。
“徐淮之,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沈昭昭的心彻底死了,“下辈子吧。”
徐淮之看着她这幅张牙舞爪的模样觉得好玩儿,笑了,他翘起二郎腿,换了个更松弛和嚣张的姿势,轻轻鼓掌,“我说你们女人也真是善变,”他嘲讽道:“昨晚给我打电话还口口声声说爱我,今天就诅咒我断子绝孙,昭昭,看不出来,你还挺狠啊——”他长叹一口气,“怪不得老话总说,最毒妇人心,啧啧啧,真可怕啊——”沈昭昭冷漠地看着他,把无名指的婚戒摘下来朝他丢去,“就当我这两年喂了狗。”
戒指正好丢在徐淮之额角,划出一道红痕,他疼得脸颊微微抽动,轻嘶后,狠戾地瞪向沈昭昭。
“沈昭昭,我不动你,念在你跟我两年的份上,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住,”徐淮之咬牙切齿道,“但你也别太蹬鼻子上脸。”
“我不愿意。”
沈昭昭一字一句地顿道。
徐淮之压根儿不拿她当回事儿,“我不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他觉得自己俨然上位的皇帝,“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见沈昭昭不说话,徐淮之步步紧逼:“你别忘了你现在的生活都是谁给你的。”
沈昭昭笑笑,伸手指向卧室的天花板,“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安了摄像头,我不在的时候就会打开——”徐淮之的笑僵在脸上。
“你现在觉得我有资格跟你谈了吗?”
“昭昭,”徐淮之声音软下来,他在公司的地位还不稳,爷爷奶奶又是极其注重传统的人,他富贵惯了,可不想因为裤裆这点事儿把到手的公司赔进去,便宜他那个后妈生的小畜生,“凡事好商量——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各退一步,你给我生个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咱们随时办离婚手续——”“不可能。”
这算婚姻本身就是错误,无情的鞭笞着沈昭昭的尊严,她是人,怎么又会允许自己被徐淮之当一个工具羞辱?
徐淮之有些恼羞成怒,“那你想怎么样?”
“离婚,”沈昭昭抬手把脸上残余的眼泪抹净,“越快越好。”
“我不签字,你离不了!”
说着他就起身向沈昭昭扑过来,沈昭昭平日健身也不是白练的,反射神经很快,她后退一步,没有半分犹豫,抬腿就向徐淮之胯下踢去——徐淮之疼得龇牙咧嘴,捂着他的宝贝缩在地上起不来,嘴里更是骂骂咧咧。
沈昭昭也不理会他丧心病狂的模样,转身就走了,这个家她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
徐淮之吃了瘪,开车去找他的小情儿找安慰的时候收到了沈昭昭的消息,一个打包的音频文件,他好奇地点开,就听着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是个同性恋。”
“我是个同性恋。”
…还他妈循环播放。
不愧是当过记者的,徐淮之气急败坏地把手机丢在一边,操!
接着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是一个视频文件,想也不用想是自己干得那档子事儿。
“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签过字的离婚协议;要么,三天后宣告你继承公司的董事会上,我邀请大家一起反复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