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号,肯德基的冷气一如既往的给力,炸鸡的油脂香气和嘈杂的人声带给了王宁少许的安宁。
他坐在靠窗的西人桌旁,面前的冰可乐早就没了气泡,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淌,在桌面上积成一小滩水迹。
他双手攥着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视线却没落在杯里,而是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好友。
“我说你到底咋回事?”
对面的张浩啃完最后一口烤鸡腿堡,把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餐盘,又拿起薯条蘸了满勺番茄酱,“林晚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王宁这才回过神,手指松了松,可乐杯壁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印。
他抬眼看向张浩,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声音压得有点低:“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些细节,我觉得她最近有点不对劲。”
“得了吧。”
张浩挑眉,把嘴里的薯条咽下去,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不对劲?
你俩最近那个不和谐啦,要我说你就知足吧,林晚这个模样的可不好找。”
王宁勉强笑了笑,林晚的确很美,而且是那种不真实的美,就好像是那种精心算计后的美。
“不是我疑心大,是真的不一样了。”
王宁身体斟酌了一下用词,目光扫过周围 —— 隔壁的位置坐着一对情侣,女生正笑着把冰淇淋喂到男生嘴边。
他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你还记得林晚以前吗?
每天下班准点给我发消息,说‘老公我下班啦’,晚上除非我陪她,不然她很少单独出去,就算跟闺蜜逛街,也会拍照片给我看。
但这半个月,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我问她去哪,她就说‘跟闺蜜约了’,我再问哪个闺蜜,她就说‘你不认识的,以前同事’。”
张浩瞥了瞥王宁,嘴角带笑,拿起一块原味鸡:“你别介意啊。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会有外遇的。”
“不是外遇的事。”
王宁摇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的木纹,“她走路变得特别轻,好几次她在我背后,我都没发现。
你知道的,她走路一向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
最奇怪的是,她好像没有体温了。”
张浩听完,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放下了原味鸡,拿纸擦了擦手:“这么说…… 是有点怪。
会不会是她最近身体不舒服?
比如贫血什么的,手脚容易凉。”
王宁的喉结动了动,眼神里多了点恐惧:“那次我半夜醒了,看见她坐在床边,背对着我,盯着窗户。
外面那时候没开灯,只有路灯的光透进来,我看见她的头发垂在背后,好像比以前长了好多 —— 以前她头发就到肩膀,那天看着都快到腰了。
我叫她‘林晚’,她半天没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我借着光看她的眼睛,特别亮,不是平时那种温柔的眼神,像猫的眼睛似的,有点反光,我问她怎么不睡,她就笑了笑,说‘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你’,然后就躺下了。
但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她的手碰到我胳膊的时候,特别凉,像刚从冰水里拿出来似的,那天冷气开得很足,但她的手臂比冷气还凉。”
张浩刚想说什么,突然目光定格在王宁身后,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王宁顺着他的视线回头,肯德基里的喧闹声仿佛都静止了几秒。
林晚正站在肯德基门口。
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连衣裙,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比平时还要白,鼻梁高挺,嘴唇是淡淡的豆沙色,没涂口红,却显得格外饱满。
她站在那里,周围排队的人、走动的服务员好像都成了背景,只剩下她身上那股清冷又魅惑的气质,漂亮得有点不真实。
“林晚姐,” 张浩在旁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挺首了腰,语气都比刚才客气了几分,“你怎么来了,刚下班吗?”
林晚笑了笑,走到王宁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的凉意透过T恤传过来,王宁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路过,你们不是经常在这聚吗。”
她的目光落在王宁脸上,眼神很软,嘴角的笑容也很温柔,“你跟张浩聊什么呢,这么投入,我刚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你都没看见我。”
王宁的心跳突然变快,喉咙发紧,刚才跟张浩说的那些话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没…… 没聊什么,就说…… 说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
林晚歪了歪头,头发滑到肩膀前,遮住了一点侧脸,“张浩不是在广告公司吗,你们俩工作也不搭边啊。”
张浩赶紧打圆场,拿起桌上的薯条递过去:“嗨,就是瞎聊,说最近甲方难搞,我跟王宁吐槽两句。
林晚姐,你吃了吗,要不要点个甜筒,新口味,挺好吃的。”
“不了,我不太想吃甜的。”
林晚摇摇头,手从王宁的肩膀滑到他的手腕上,轻轻攥住 —— 她的手还是那么凉,王宁感觉自己的手腕像被冰圈箍住了,他想往后缩,却被她轻轻按住了。
“王宁,你吃完了吗,我们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王宁点点头,没敢看她的眼睛,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站起来。
张浩也跟着站起来,挠了挠头:“那我也走了,正好顺路。”
三个人走出肯德基,外面的街道被阳光炙烤了一下午,却意外的并不怎么热。
明明己经8月中旬了,最高气温还没有超过30℃。
电视台有专家说是小冰河时期,可能今年会是一个凉快的夏天。
张浩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跟他们说两句话,林晚偶尔应一声,大多时候都沉默着,走在王宁左边,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连衣裙的下摆在风中飘动,露出的小腿惨白的有些不自然。
王宁偷偷看她,她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更白了,睫毛很长,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是一种很冷的香味,像是雪山上的松针,一吸一呼间,都带着凉意。
“你刚才跟张浩,到底说什么呢?”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张浩跟他们道别走了,林晚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点飘。
王宁心里一紧,脚步顿了一下:“没什么啊,就说他跟老板闹矛盾,有点烦,我劝了他两句。”
林晚 “哦” 了一声,没再追问,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他们住的小区离肯德基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以前王宁总觉得这段路太短,想跟林晚多待一会儿,但今天,他却觉得路太长,每走一步,心里的慌就多一分。
小区里的路灯坏了几盏,有些路段黑乎乎的,只有住户窗户里透出来的光。
走进单元楼,电梯里的灯有点闪,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
林晚按了 12 楼,电梯慢慢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梯运行的声音。
王宁站在她旁边,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凉意,明明是盛夏,他却觉得冷,像站在雪地里。
到家的时候己经七点二十了,打开门,玄关的感应灯亮了,暖黄色的光打在地板上。
王宁跟在她后面,想把灯打开,却被她拦住了:“你先坐下,我去换件舒服点的衣服。”
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冰凉的触感让王宁打了个寒颤。
客厅里只有阳台的窗帘没拉严,外面的路灯透进来一点光,把沙发、茶几的影子投在墙上,歪歪扭扭的,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林晚换了件宽松的睡衣,深深的V字若隐若现,她端了杯水坐在王宁旁边:“喝吧,温的,暖暖身子。”
王宁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是温的,但碰到林晚的手指时,还是那刺骨的凉。
这股凉意让他感到害怕,连深深的V字都不能吸引他的视线,他喝了一口水,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带来多少暖意,反而觉得胸口更闷了。
林晚看着他喝水,眼神落在他的脖子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划着,指甲很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
“王宁,”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柔,像羽毛拂过皮肤,“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我看你瘦了好多,脖子都细了。”
王宁心里一紧,放下杯子,想站起来:“没有啊,我每天都按时吃饭,可能是最近工作有点累,掉了点秤。”
但林晚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去。
她靠得更近了,身上的冷香几乎把王宁包围,她的头发垂下来,落在王宁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抖。
“累了就要好好休息啊,” 她的嘴唇离王宁的耳朵很近,声音像呢喃,“不然…… 会不好吃的。”
不好吃!
王宁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开什么玩笑啊,我的肉都是臭的,哪有你的肉好,都是香香的。”
王宁开玩笑的似的接了一句话,张嘴就要往林晚的手臂上咬去。
林晚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闪避动作,敏捷的超乎常人。
林晚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轻锤了王宁一下“讨厌。”
然后顺势搂住了王宁的肩膀。
林晚的手,像一条刚从冰窖里捞出的蛇,缓慢而坚定地从王宁的肩膀游弋到他的脖颈。
那指尖的凉意,并非冬日寒风的凛冽,而是某种更深层、更死寂的冰冷,仿佛能首接冻结皮下的血液。
力道在无声无息中加重,如同逐渐拧紧的螺丝。
王宁想喊,却觉得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林晚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特别亮,像猫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王宁,” 她轻声说,手指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不大,却让他喘不过气,“你是不是…… 发现什么了?”
王宁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看着林晚漂亮的脸,看着她嘴角那抹温柔的笑,突然明白过来 —— 她的眼神,并不是爱人之间的眼神,而是猫看老鼠的眼神。
嘴角的笑容,是猫戏老鼠的笑容。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 “滴答滴答” 的响声。
他想推开林晚,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用不上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那股冷香越来越浓,几乎要把他淹没……老鼠,还有逃命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