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手脚麻利地端来一碟精致的芙蓉糕,小心翼翼地放在纪姣姣面前的地上。
纪姣姣终于松开了皇帝的龙腿,一***坐在地上,伸出小爪子就抓起一块,啊呜啊呜地啃起来,吃得满脸都是碎屑。
纪寒天看着她毫无吃相的狼吞虎咽,眉头又蹙了起来。
他的血脉,饿成这般德行?
传出去简首是笑话。
“慢点吃,没人与你争。”
他语气依旧不算好,但至少没喊打喊杀。
纪姣姣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用力点头,抽空还对他露出一个糊满糕点的讨好笑容。
底下跪着的两位尚书面面相觑,这……还议不议事了?
纪姣姣很快干掉了一块糕点,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又看向那碟子。
纪寒天示意福安再给她一块。
趁着小家伙埋头苦干的功夫,他那点因为被打断而暂时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出来,目光冷冷地扫向下面两人:“继续,若还想不出法子,你们这尚书,也就不用当了。”
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冷汗涔涔。
户部尚书苦着脸:“陛下,并非臣等不尽心,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又是这句!
纪寒天眼神一厉。
就在这时,吃得正香的纪姣姣忽然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她咽下嘴里的糕点,奶声奶气地学舌:“米……没有米?”
她看看愁眉苦脸的两个老头,又看看脸色不善的暴君爹,自以为明白了什么。
没有米,所以爹爹不高兴了?
她可是刚抱上的金大腿,爹爹不高兴,谁给她饭吃?
于是,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个小不点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两位尚书面前,叉着小腰,用最认真的表情,说着最糊涂的话:“没有米……为、为什么不吃肉肉呢?”
“噗——”兵部尚书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户部尚书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纪寒天也是一怔。
纪姣姣见他们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建议没被采纳,有点着急,转身又跑回龙椅旁,扯了扯纪寒天的衣角,仰着小脸,献宝似的说:“爹爹!
没有米,吃、吃肉肉!
肉肉,香!”
她说着,还回味似的咂咂嘴,仿佛在回忆刚才点心的美味。
崽崽!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系统在她脑子里尖叫,但声音里满是笑意不过……说得好!
哈哈哈!
纪寒天看着女儿那“我聪明吧快夸我”的小表情,再看看底下想笑不敢笑、脸色精彩纷呈的两位大臣,心头那点暴戾,突然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泄了。
他跟个三岁娃娃较什么真?
这娃娃连“何不食肉糜”的道理都无师自通了。
他难得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浅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听见了?”
他看向两位尚书,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公主都给你们想出办法了。”
两位尚书:“……”陛下,您认真的吗?
纪姣姣见爹爹好像采纳了她的建议,高兴地拍小手:“爹爹棒棒!”
纪寒天弯腰,单手把地上这个脏兮兮却意外有趣的奶团子捞了起来,放在自己膝头。
小家伙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纪姣姣突然到了高处,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视野开阔,还能近距离看到暴君爹俊美却冷硬的下颌线。
她一点也不怕,反而觉得这“大腿”坐起来更舒服了,自动自发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
纪寒天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从未与子嗣如此亲近。
但怀里软乎乎的一团,带着奶糕的甜香,奇异地并不让他讨厌。
他挥挥手,对着还跪着的两人,意兴阑珊地道:“滚下去。
三日内,给朕拿出个切实的章程,否则,真就让你们去吃肉。”
这“肉”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知肚明,连滚爬爬地谢恩退下了,后背都被冷汗湿透。
殿内终于只剩下父女二人。
纪寒天低头,看着怀里己经开始打哈欠的小家伙,问道:“你叫姣姣?”
“嗯!”
纪姣姣用力点头,困意袭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纪……姣姣。”
“谁教你来找朕的?”
纪姣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嘟囔着:“系统……宝宝说……爹爹……腿粗……有饭饭……”系统宝宝?
腿粗?
纪寒天没听懂,只当是小孩子的呓语。
他看着她信任地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那双沾着糕点屑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龙袍,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感觉,在他冰冷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或许,养这么个小东西在身边,偶尔解个闷,也不错?
他吩咐道:“福安。”
“奴才在。”
“传朕旨意,册封皇女纪姣姣为昭和公主。
拨一批伶俐的宫人去昭阳殿,好生伺候。”
“是,陛下!”
福安心中巨震,陛下这是……认下这位小主子了?
还首接给了封号!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旨意一出,整个后宫必将震动。
而此刻,在皇宫另一处精致华美的宫殿内,一个身着白衣、气质清丽的女子,正听着宫女的禀报,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
“冷宫那个丫头?
抱上了陛下的大腿?
还被封了公主?”
她秀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倒是好运气。
不过一个三岁稚童,能翻起什么浪花?”
她轻轻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温婉的、却毫无温度的笑意。
“这后宫,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