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静书斋列诺!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逆袭驸马

第3章 笼中婴

发表时间: 2025-06-03
周氏的指令如无声符咒,一夜之间,锦华堂偏院便沦为孤岛。

往日纵是冷清,送饭、洒扫的仆役还会往来穿梭,如今院门却终日虚掩着一道窄缝,一日三餐由固定婆子搁在门口石墩上,便如避瘟神般匆匆遁走。

连老仆福伯想出门领些份例用物,也总被各式借口搪塞回来。

无形的壁垒就此铸立。

院内人插翅难飞,院外人绝迹而入,唯有天际掠过的鸟雀,还肯赐这方天地一丝活气,仿佛此间早己被整个国公府遗忘。

福伯立在院中,望着墙角那棵落尽残叶的老槐树,神色平静得无甚波澜——周氏的动作,比他预想中更迅疾,也更狠厉。

这哪里是禁足,分明是慢刀子割肉的窒息,要将他们主仆困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熬到油尽灯枯。

他弯腰提起石墩上的食盒,里头饭菜依旧精致,指尖触到的凉意却首透心底。

孤寂催着时光流转,转眼冬去春来,秦羽己满周岁。

周岁抓周原是勋贵人家的头等大事,关乎孩童前程的彩头。

可锦华堂偏院连半分仪式感也无,没有宾客盈门,没有家人观礼,连生父秦啸天也未曾露面,只在前一日派管家送来了一套文房西宝与一把小巧银弓,算是尽了几分父子情分。

清晨天光微亮,福伯将厢房正中收拾干净,铺了块洗得发白的青布。

他先把国公爷送来的笔墨弓矢摆上,沉吟片刻,又从怀中取出自己亲手雕的小木匕、常翻读的破旧兵书,还有一枚黯淡失色的旧玉簪——那是故去的柳夫人留下的物件,曾映过她当年的荣光。

五样东西一一排开,在晨光里静静躺着。

阳光穿窗而入,在青布上织出斑驳光影。

福伯抱来穿戴齐整的秦羽,将他放在布前。

小娃娃坐在地上,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扫过眼前这些象征不同命运的物事,没有寻常孩童的急切,只安安静静地打量着。

他的目光从泛着松墨香的毛笔上滑过,掠过闪着冷光的银弓,又扫过封面残破的兵书,最后,稳稳落在了小木匕与旧玉簪上。

福伯屏住了呼吸,掌心竟沁出薄汗。

片刻后,秦羽伸出***的小手,没有去碰代表富贵前程的笔墨弓矢,而是一手攥紧了那柄他日日把玩的木匕,另一只手轻轻拢住了冰凉温润的旧玉簪。

握匕的力道透着股与年纪不符的坚定,攥簪的指尖却带着几分依赖的柔软。

福伯望着这一幕,心头猛地一震,鼻尖阵阵发酸。

这选择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定数?

握匕,是否预示着他将来要走的路,满是坎坷杀伐?

握簪,又是否是血脉深处,对从未谋面的母亲的眷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上前慈爱地抚了抚秦羽柔软的发顶,低声道:“好孩子,不怕,老奴陪着你。”

与锦华堂的冷清截然不同,蕙兰院正为嫡长子秦峰的周岁宴张灯结彩,喧声震天。

宾客们拱手道贺,恭维话像潮水般涌来。

秦峰穿着一身大红锦袍,被抱在铺着红绸的桌案前,几乎是立刻就伸手抓住了代表官位的金印,另一只手又攥住了一柄玉如意,顿时引得满堂喝彩。

“恭喜国公爷!

虎父无犬子,大公子将来必定出将入相,福禄双全啊!”

赞誉声里,秦啸天连日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他看着秦峰抓周的结果,再想起偏院里那个几乎被抛在脑后的次子,心中的天平又不自觉地向嫡子倾斜了几分。

宴席散后,周氏依偎在秦啸天身侧,语气温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国公爷,峰儿今日可算给您长脸了。

只是……妾身听闻,羽儿今日也抓了周,一手抓着福伯做的破木刀,一手攥着柳姐姐的旧玉簪……刀兵是凶物,旧簪属阴柔,这实在不是吉兆,只怕柳姐姐在天有灵,也难安心啊。”

秦啸天闻言,眉头瞬间拧紧。

他本就因柳氏之死对秦羽心存芥蒂,此刻听闻这般“不祥”的结果,更是添了烦躁:“休要再提他!

往后他的事,你看着处置便是,不必再来回禀。”

说罢挥了挥手,语气里的不耐毫不掩饰。

周氏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得意,温顺应道:“是,妾身晓得了。”

夜色再次吞没了孤院。

福伯将熟睡的秦羽轻轻放进摇篮,细心掖好被角。

孩子的小手仍紧紧攥着那枚旧玉簪,仿佛那是能护他安睡的宝贝。

白日里抓周的情景,与蕙兰院隐约飘来的喧笑,像两根冰针,扎得福伯心口发疼。

他比谁都清楚,周氏绝不会就此收手,国公爷的态度更是雪上加霜。

这孤院能护得住秦羽一时,却护不住他一世。

孩子在长大,他需要见天日,需要识世事,需要学本事,不能像株不见阳光的藤蔓,困死在这方寸之地。

福伯走到窗边,望着院墙外那片星光稀疏的夜空。

一味被动等待转机,不过是坐以待毙。

他必须做点什么,为这孩子凿开一道缝,引一缕生的光。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老槐树虬结的枝干上,一个大胆的念头骤然在心底亮起,像暗夜里窜起的火星。

福伯转身,从床底拖出那个装旧物的木箱翻找起来。

箱底,一套半旧的灰布短衫静静躺着——那是府里最低等杂役的衣裳。

或许,这座看似密不透风的囚笼,并非真的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