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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发表时间: 2025-10-30

诊所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归墟的介入,以及墨衡所揭示的“织网”计划的终极目标——重塑现实规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当务之急,是解读Z带回的情报,锁定内鬼。”墨衡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看向王平胸前那缓缓脉动的“信锚”,“青鸾,布置‘静默结界’,隔绝一切内外信息交互。”

“是。”始终沉默的青鸾应道。她抽出腰间的短杖,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一股无形的力场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整个地下室笼罩。王平立刻感觉到,外界的“信息噪音”被完全隔绝,甚至连时间流逝的感觉都变得模糊起来。

白景迅速准备了一套更加精密的意识接口设备,与王平的“信锚”和Z的核心光点连接。林薇则在一旁构建辅助分析矩阵。

“Z,能听到吗?我们需要你掌握的情报。”王平通过“信锚”,将温和而坚定的意识波动传递过去。

Z那淡蓝色的光点闪烁了几下,似乎凝聚起最后的力量。一段经过高度压缩和加密的数据流,伴随着他虚弱但清晰的声音,缓缓注入分析矩阵:

“……我……在被捕获前……反向追踪了……多次攻击的……源头信号……它们都经过……秩序司内部……一个特殊权限节点的……中转和伪装……”

数据流在林薇构建的矩阵中展开,化作一幅复杂的网络拓扑图。无数攻击路径的线条,最终都汇聚指向了一个闪烁着刺眼红光的节点。

“……该节点……代号‘潜蛟’……权限等级……仅次于司长……直接负责……外勤行动调度……与……部分内部监察职能……”

“潜蛟?!”林薇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不可能!陈深队长他……”

拓扑图上,那个代表着“潜蛟”的节点旁,自动标注出了身份信息——陈深,信息场秩序司,外勤行动处,高级督察官。

那个将他们引入秩序司世界,看似严厉却一直引导、保护他们的陈深,竟然是内鬼?!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贯穿了王平的脊柱。他回想起与陈深的每一次接触,那些看似合理的安排,那些恰到好处的“救援”,现在想来,都充满了疑点!是他将自己和林薇引入图书馆,遭遇了第一次真正的袭击;是他安排了安全屋,却最终导致Z失联;是他总能“及时”出现,却又总能“恰到好处”地让危机继续……

“动机?”墨衡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早已料到。

Z的数据流继续传输:“……截获的……碎片信息表明……陈深……与‘观星台’事故……有直接关联……他可能是……当年那批被‘污染’的……研究员之一……他继承了……部分‘吞噬’特性……但无法完全控制……他与‘虚空教团’合作……是为了找到……完全融合特性……并利用‘织网’计划……打开信息源头……成为……新世界的……‘神’……”

真相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陈深,竟然是“观星台”事故的受害者,也是“吞噬”特性的继承者!他潜伏在秩序司,利用职权,一边为自己寻找完全掌控力量的方法,一边与虎谋皮,推动着可能导致世界毁灭的疯狂计划!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林薇猛地站起,眼中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和决绝,“必须在他们完成仪式前阻止他们!观星台……他们的最终仪式地点一定在那里!”

“冷静。”墨衡抬手虚按,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力量弥散开来,“陈深潜伏多年,对秩序司了如指掌,此刻必然已严密布防。强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王平:“此刻,破局的关键,在于你,王平。你的‘火种’权限,是唯一可能超出陈深预料和掌控的变量。但仅凭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够。”

墨衡伸出手指,点向王平的眉心,一股浩瀚如同星海、却又寂寥如永夜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王平的意识!

“这是‘归墟视角’——观察信息生灭、理解规则流转的基础。”墨衡的声音直接在王平意识深处响起,“感受它,理解‘存在’与‘虚无’本是一体两面。你的‘定义’,不仅可以赋予‘存在’,亦可宣告‘虚无’。”

王平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宇宙的起点和终点,见证了无数信息结构的诞生、辉煌与寂灭。他对于自身权限的理解,以前如同孩童挥舞巨锤,只有蛮力;而现在,他开始“看”到了巨锤上铭刻的符文,感受到了力量运行的轨迹与韵律。

他意识深处那团星璇,在“归墟视角”的洗礼下,光芒内敛,旋转却更加玄奥,中心仿佛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吞噬一切的“奇点”。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王平睁开眼,双眸深处仿佛有星河幻灭。

就在这时,被“静默结界”隔绝的外界,突然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古老气息的波动!一道清冽的传音,如同穿过层层时空,直接响彻在结界之内:

“墨衡,你越界了。‘火种’的引导,非你归墟之责。”

诊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再次无声无息地开启。月光(或许是某种类似月光的光源)洒落,云弈一身白衫,静立门外,手持那枚古朴龟甲,神色平静地看着室内众人。他的目光扫过墨衡和青鸾,最终落在王平身上。

“时机已至,‘织网’将成,‘观星台’的‘疤痕’正在被强行撕裂。”云弈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王平,你需要面对的,不仅是陈深的背叛和‘虚空教团’的疯狂,更是你自身力量根源的抉择——是成为照亮前路的‘烛火’,还是焚尽一切的‘野火’。”

他屈指一弹,那枚龟甲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王平的“信锚”之中。

“此物可助你暂时稳定‘归墟视角’,并在关键时刻,为你指引‘守夜人’传承的试炼之路。但现在……”

云弈的目光与墨衡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信息在激烈交锋。

“……我们必须联手。为了阻止现实规则的崩塌,‘守夜人’与‘归墟’,将暂时放下成见。”

云弈的加入,以及他带来的紧迫消息,让局势瞬间明朗,也变得更加危机四伏。

王平感受着“信锚”中新增的龟甲带来的厚重感,以及体内那融入了“归墟视角”后变得更加深邃强大的力量,深吸一口气。

“我们出发吧,去观星台,结束这一切。”

烛龙小组,如今汇聚了秩序司的精英(尽管信任已碎)、归墟的观察者、守夜人的传承,以及王平这个最大的变数,终于要直面最终的战场。

夜色深沉,观星台的方向,一股不祥的能量波动已经开始搅动天际的云层。最终的决战,即将拉开序幕。

废弃的观星台矗立在荒芜的后山之巅,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但此刻,它不再是死寂的。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着光线的能量漩涡在它上方缓缓旋转,如同天空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嗡鸣,连山石都在微微震颤。

王平、林薇、云弈、墨衡与青鸾,五人立于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阴影中。白景留守诊所,负责远程监测能量读数并提供信息支援,同时照顾依旧虚弱的Z。

“能量读数已经突破临界点!”白景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强烈的警告,“时空疤痕正在被强行撑开!他们已经开始仪式了!”

王平通过“信锚”和融入的“归墟视角”,能更清晰地“看”到那恐怖的景象——以观星台为中心,现实的信息结构正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撕扯、扭曲,一个通往未知维度的、不稳定的裂隙正在形成。无数“虚空教团”的信徒,如同被催眠的工蚁,环绕着观星台,他们的意识能量正被强行抽取,汇入顶层的仪式中心。而那里,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吞噬一切欲望的可怕气息,如同苏醒的凶兽,正在不断膨胀。

是陈深!

“不能再等了!”林薇眼中决然,她手中已经凝聚起高度压缩的信息刃,“必须打断仪式!”

“正面强攻,正中陈深下怀。”云弈目光沉静如水,他手中的龟甲悬浮而起,投射出观星台周围复杂的信息流图谱,“他已将周围空间改造成了‘信息沼泽’与‘逻辑陷阱’的混合体,更有‘清理者’精锐布防。常规手段寸步难行。”

墨衡点了点头,他那包容虚无的目光扫过众人:“需要非常规的‘钥匙’。王平,你的‘火种’是其一。但还需要一个能暂时‘欺骗’甚至‘同化’那片扭曲信息场的人,为我们打开一条通道。”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侧方的空间一阵模糊的涟漪荡漾开来,如同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一个穿着残破不堪、沾满油污的工装连体服,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脸上还带着几道黑灰印记的年轻男人,打着哈欠从涟漪中一步踏出。他腰间挂着一串稀奇古怪、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工具,手上戴着一副露出指尖的破旧手套。

“哈——欠——!大半夜的,吵死了,还让不让人补觉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道,仿佛刚刚从某个维修管道里爬出来。但他的出现,却没有引起周围信息场的任何排斥或波动,仿佛他本就属于这里,属于任何混乱或有序的环境。

“他是‘工蜂’,”墨衡简单介绍,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认可,“归墟的……‘基础设施维护员’,擅长与各种‘非标准’信息环境打交道。”

工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抬眼看了看远处能量沸腾的观星台,咂了咂嘴:“啧,搞得一团糟,线路接得乱七八糟,能量溢散严重,安全隐患太大了!这活儿得加钱!”他虽然抱怨着,双手却已经灵活地在腰间那串工具中翻检起来,最终抽出一把看起来像是生锈了的老虎钳,但其上流动的数据光晕显示它绝非凡物。

“小子,”工蜂看向王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与他的邋遢外表形成鲜明对比,“待会儿我‘修’出一条路,你用你的‘权限’把它‘固化’住,明白吗?只有三秒窗口期!”

王平凝重地点点头,握紧了“信锚”。

“行动!”云弈低喝一声。

工蜂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他不再行走,而是如同一个不稳定的信号,在现实与信息层的夹缝中“闪烁”前进,直接冲向那片扭曲的“信息沼泽”!他手中的破旧老虎钳对着虚空看似胡乱地夹、拧、敲!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在他那看似毫无章法的动作下,那些混乱、粘稠、充满攻击性的信息流,仿佛遇到了克星,竟然短暂地变得“温顺”起来,被他“修剪”、“捋直”、甚至暂时“屏蔽”!一条极不稳定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的芦苇丛,在沼泽中短暂显现!

“就是现在!”工蜂的声音在通道尽头传来,带着明显的吃力感。

王平早已蓄势待发!他眼中“归墟视角”与自身“火种”权限全力运转,意识牢牢锁定那条被工蜂强行开辟出的通道,强大的意志如同神祇的宣告,覆盖而去:

“此路,畅通!此律,恒定!”

“信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原本闪烁不定、随时可能闭合的通道,瞬间被一股强大的规则力量加固、稳定,其边缘闪烁着王平独有的、融合了星璇与归墟特性的光芒,将周围试图重新合拢的扭曲信息排斥在外!

“走!”云弈一马当先,白衫飘动,龟甲悬浮于顶,洒下清辉,抵御着通道外残余的信息侵蚀。墨衡与青鸾紧随其后,青鸾短杖挥舞,斩灭偶尔突破防线袭来的信息攻击。林薇与王平断后。

三秒时间,转瞬即逝!就在最后一人冲出通道的刹那,身后传来工蜂一声怪叫和更加剧烈的“维修”噪音,那条通道猛地崩溃,重新被混乱的信息沼泽吞没。

众人已经踏上了观星台外围的台阶。下方是无数狂热的信徒,上方是能量沸腾的仪式中心。而陈深——或者说,那个已经完全被“吞噬”特性掌控,周身缠绕着漆黑、不断吸收着周围光线和信息的能量触须,面目扭曲而陌生的存在——正站在裂隙之下,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即将到来的“新世界”。

他感受到了众人的到来,缓缓转过身,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丝毫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无尽的贪婪与虚无。他看到了王平,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来了……最后的‘火种’……正好,作为我踏入神域的……最后一块踏脚石!”

最终的对决,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