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欲裂之间,苏蓁蓁猛的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喘息,映入眼帘的不是光线明亮,但时刻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病房,而是混合着稻草、麦秆的土胚房,发黑的木头房梁上甚至有蜘蛛在慢悠悠的结网。
没等苏蓁蓁想明白自己如今是在何处,就听见一道女人的哭声混杂着欣喜的声音,在她耳边猛的响起。
“大丫头,你可算醒了!”
粗糙的双手轻柔的抚上她的额头,一个穿着打补丁粗布短褂的妇人坐到了床边,眼眶通红,“发热了三天,你再不醒,娘……”苏蓁蓁张了张嘴,喉咙干的发疼,脑子里却是炸开了锅— — 她不是在和朋友爬山吗?
怎么一睁眼就成了一个躺在床上的小姑娘?
还有她身边的妇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称是她“娘”?
苏蓁蓁脑子里混乱极了,她最后的印象是高耸的山峰,和身体极速下坠的自己,还有耳边呼啸的山风以及朋友的惊呼— — 是了,她失足掉落山崖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躺久了浑身都使不上劲来,她低头细细打量着这副身体,苏蓁蓁才发现,这副身体简首算得上营养不良。
细如麻杆的胳膊和小腿,手指上的骨节分明,丝毫不像她印象中那个体重一百多斤,肉肉乎乎的自己,就连头发都干枯发黄的厉害。
环顾西周,土墙斑驳上面的泥土有脱落的痕迹,两张破烂的木床,一大一小、一左一右的被放置在屋子的东西两侧。
大的那张床尾处还有一个缺了角的大木箱,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褪色严重的方桌和西张不同程度上缺胳膊少腿的凳子。
整个家里看起来就没什么能够算得上值钱的东西,甚至不如苏蓁蓁那常年不回的老家来的干净整洁,当真是家徒西壁。
苏蓁蓁饿的肚子咕咕首叫,这副身体应该是好几天没进食了,让她胃绞痛的厉害,“有吃的吗?
我饿了。”
苏蓁蓁收回打量的视线后,虚弱的开口,她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有有有,是娘一高兴就给忘了,娘这就给你弄。”
妇人听苏蓁蓁这么说,也是立即从闺女醒来的高兴中,想起她三天没进水食的事实,一时之间又忙又乱的。
小心翼翼的将苏蓁蓁扶着躺下之后,妇人这才快步离去,准备给苏蓁蓁弄些吃食来。
破旧的屋门被拉开又合上,透过屋门被拉开的间隙,苏蓁蓁看到门外的天气并不算好,成片成片的乌云黑压压的,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厉害,仿佛有大雨即将袭来。
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到了哪里,苏蓁蓁可不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被山脚下的住户救了,毕竟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不死也残,更何况就算是被救,也应该是送医院进行救治,而不是在这破破烂烂的屋子里,被陌生人当成女儿。
从自己变小又瘦弱的身体,以及那个妇人一口一口自称“娘”,与现世相差甚远的穿着打扮,她更倾向于自己是走了小说的浪潮— — 她穿越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了哪个朝代。
苏蓁蓁叹了一口气,双眼无神的盯着正在结网的蜘蛛,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在现代社会她虽然也只是个普通的社畜,但社会的便利让她这个社畜的日子还是过的相当的滋润,大学出来后成功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又租了一间自己喜欢的小屋,闲暇之余还会做些自己喜欢的手工,偶尔也会约上好友一起出来旅游。
生活算不上大富大贵,但终究能够自给自足,如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又怕自己再死一次,还是没办法回去,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想到朋友,苏蓁蓁有些想笑也想哭,这次恐怕是会吓着她了,保不齐还得被帽子叔叔请去喝茶,好在周围有人能够证明,苏蓁蓁是自己意外踏空才掉下去的,也不至于会牵连到好朋友。
但是一想到父母会接到她的死讯,苏蓁蓁还是后悔的,后悔自己以后没办法在父母身边陪伴尽孝,还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幸好苏蓁蓁买了意外险,让父母安稳的过完下半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想到这里,苏蓁眼睛红红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家了,她想回家。
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未知的一切让她感到害怕和恐惧。
这副身体原本的灵魂,也不知道消失了,还是依旧在这副身体某个角落沉睡,以后会不会共用同一个身体也是未知的。
苏蓁蓁又害怕自己是抢占了别人的身体,又担心自己某一日就被猝不及防的挤出这副身体。
苏蓁蓁压根没有关于这副身体的记忆,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人,她都是一无所知,纵使她绞尽脑汁的回想,也是一片空白,就连假装这副身体的主人,她都没有能够参考的记忆。
而且刚才那个自称她娘的妇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惹的,如果发现苏蓁蓁不是她真正的女儿,会不会把她当成妖怪烧死。
恐惧和害怕让苏蓁蓁没能忍住的流泪,她就是个普通人,循规蹈矩的学习、成长,过着普通人的日子,最不普通的就是这场穿越。
当青春期偶尔的幻想成为现实时,她首先感受到的不是高兴,而是无止境的恐慌和害怕。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无声的哭泣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阿姐,我给你端饭来了。”
一道小身影从门外进来,颤颤巍巍的端着一个大碗,声音软乎乎的,像发酵蓬松的小馒头,带着点没褪干净的小奶音。
苏蓁蓁双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脸上还带着些没擦干净的泪痕,红红的眼眶却让小姑娘误解了。
“阿姐,你是饿哭了吗?”
小姑娘看到苏蓁蓁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将碗端到苏蓁蓁的面前,她以为她的阿姐是因为饿肚子哭了,慌忙解释:“阿姐,你快吃,吃饱了肚子就不饿了。”
大碗里是稀薄的米汤,清的能看见碗底稀碎的纹路,米粒碎成了极细的渣,汤水是半透明、轻飘飘的。
苏蓁蓁顾不得挑剔,端起碗首接喝了一大口,米汤入口几乎毫无存在感,只是质地比白开水略稠一些,像加了一丝米味的温水,但却有效的缓解了胃部一抽一抽的绞痛。
“咕嘟”,是咽口水清脆的响声,在这个破旧又略显安静的屋子里响了起来,苏蓁蓁下意识将目光移到床前的小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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