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辞退的第三天，失业通知单还扔在桌角。女友拖着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那辆熟悉的宝马。车主是我的前上司。我以为这是人生的谷底。
直到我无意间，给那盆枯死了三年的绿植浇了点水。生活，好像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也给了我一个延迟的惊喜。1“陈安，你被解雇了。”经理张伟把一张薄薄的纸推到我面前，
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解雇通知。三个黑色的大字，像三块墓碑，砸得我眼前发黑。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为了这个项目，我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
设计稿改了不下二十遍。最终方案明明是客户最满意的一版。张伟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
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公司要优化人员结构，你的能力……还有待提高。”“能力？
”我气笑了。最终版的设计稿，明明就是我通宵做出来的。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在最后加上了他的名字。现在，项目谈成了，我却成了被“优化”掉的垃圾。办公室里，
同事们低着头，没人敢看我，也没人敢为我说话。我懂。谁的工作不是工作。我捏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张伟，你敢说那份设计稿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张伟的脸色沉了下来。
“陈安，注意你的言辞。”“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给你半小时，收拾东西走人。”“别影响其他同事工作。”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屈辱。愤怒。像烧红的铁水，在我胸膛里翻滚。我回到工位，
周围的同事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我的目光。我自嘲地笑了笑，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几本书，一个水杯，还有一盆养了三年，也死了三年的多肉。
当初女友刘芳送的，说看见它，就像看见我一样。顽强。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
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门，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像一条丧家之犬。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刘芳发来的消息。“我在你家楼下，有些事想跟你谈谈。”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回到那间租来的小公寓，刘芳已经把她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两个大大的行李箱，立在门口。像两个沉默的判官。“你要走？”我问。“嗯。
”刘-芳-点点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们不合适。”又是这句。多么经典，
多么万能的借口。“是因为张伟吗？”我盯着她。刘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
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是又怎么样？”“陈安，你醒醒吧！我跟你在一起三年了，
你给了我什么？”“这间破出租屋吗？还是你那点可怜的工资？”“我想要的生活，
你给不起！”她的声音尖利，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我看着她，
这个我爱了三年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所以，你就跟他在一起了？
”“一个剽窃我成果，还把我踩在脚下的人？”刘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很快就被理直气壮所取代。“张伟有能力，他能给我想要的。”“而你，陈安，
你就是个废物。”废物……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刘芳看了一眼窗外，急忙拖起行李箱。
“他来接我了。”我跟在她身后，像个幽魂，走到了楼下。一辆崭新的宝马5系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张伟一张志得意满的脸。他朝我投来一个轻蔑又胜利的眼神。
刘芳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发动，绝尘而去。我站在原地，
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失业，失恋。一天之内，我的人生跌到了谷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那间空荡荡的屋子的。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刘芳的香水味。
我一拳砸在墙上，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疼。但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我瘫坐在地上，
目光呆滞地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那个装着枯死多肉的花盆上。我走过去，拿起水杯，
把剩下的半杯水，机械地倒了进去。就当是……给这段死去的感情，浇上最后一捧土吧。
做完这一切，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我只想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奇异的幽香钻入鼻孔。很淡，却很清晰。我烦躁地掀开被子，
想看看是哪里来的味道。然后，我愣住了。窗台边，那盆枯死了三年的多肉，
竟然……竟然冒出了一点点新绿。那抹绿色，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微弱的，
却又无比清晰的柔光。2.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失业和失恋的双重打击，
让我的精神错乱了？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连滚带爬地扑到窗台前，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花盆。没错。就是那盆多肉。
原本干枯得像一截朽木的根茎上，此刻正顶着一片小小的、肥厚的叶子。
叶片呈一种奇异的嫩绿色，晶莹剔透，仿佛是上好的翡翠雕琢而成。更不可思议的是，
它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荧光。那股清幽的香气，
正是从这片小小的叶子上散发出来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植物枯死复生？
还自带发光特效？我活了二十五年，所有的科学常识在这一刻被彻底打败。我颤抖着伸出手，
想要触摸那片神奇的叶子。指尖刚刚碰到叶片，一股温润清凉的气流便顺着我的指尖，
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很舒服。像是在炎炎夏日喝下了一杯冰镇酸梅汤。
连日来的疲惫、愤怒、屈辱，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洗涤一空。我的大脑从未有过的清明。
无数混乱的设计灵感，像找到了主心骨，在脑海中迅速排列组合，
最终形成一个个完整而惊艳的方案。那些之前困扰我许久的技术瓶颈，此刻也豁然开朗。
这……我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不止。这盆花，有古怪！我回想起当初得到它的情景。
那是三年前，我和刘芳刚在一起不久。我们在一个古玩市场的地摊上看到了它。
当时它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摊主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说这是什么“随缘草”，
有缘人才能养活。刘芳觉得有趣，便买了下来送给我。结果，不到一个月，它就彻底枯死了。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在我人生最落魄的时候，它竟然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复活了。
难道……那个摊主说的是真的？我就是那个“有缘人”？而激活它的契机，
就是我刚才浇的那半杯水？这也太玄幻了。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这到底是什么，它似乎……没有恶意。甚至，还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刚才脑海中闪过的那些设计方案，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秒杀我之前的所有作品。
包括被张伟剽窃的那一份。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萌生。张伟，
刘芳……你们不是觉得我是个废物吗？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个“废物”，
到底能站上怎样的高度！第二天，我没有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去人才市场找工作。
我打开了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它已经卡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头，但现在，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脑子里的东西。我点开设计软件，双手放在键盘上。曾经需要苦思冥想，
反复修改的线条和色彩，此刻却如同奔涌的河流，从我的指尖倾泻而出。流畅。完美。
我甚至不需要草稿。每一个像素，每一个图层，都精准地出现在了它应该在的位置。
我彻底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创作***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等我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晨光熹微。一夜之间，我竟然完成了一整套品牌VI设计。
从Logo到应用场景，一共三十多页的方案，每一个细节都堪称完美。
看着屏幕上那令人惊艳的作品，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我的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能力提高”了。这是神迹。是那片神奇的叶子带给我的。
我扭头看向窗台，那片小小的叶子，似乎比昨天又长大了一圈，颜色也愈发翠绿。
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不能让这样的作品埋没。我要让所有人看到它！
我花了一个上午，将这份作品整理成册，然后，投递给了一个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邮箱。
国内顶尖设计公司，“启明设计”的创始人，行业泰斗级人物——顾远山。做完这一切，
我才感到一阵虚脱。肚子饿得咕咕叫。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我苦笑一下，翻遍了整个屋子，只在角落里找到一包快要过期的泡面。真是落魄。
就在我准备烧水泡面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接了起来。“喂，您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中年男声。“请问，
是陈安先生吗？”“我是。”“您好，陈先生。我是顾远山。”轰！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顾远山？那个设计界的神话？他……他怎么会亲自给我打电话？
难道是……“我收到了你发来的作品。”顾远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年轻人，你非常有才华。”“我现在正式向你发出邀请，有没有兴趣，
来我的工作室谈一谈？”3.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顾远山。
那可是写进设计教科书里的人物。他竟然亲自给我打电话，还邀请我去他的工作室。这一切，
都因为那份我一夜之间完成的设计稿。也因为那盆神奇的多肉。“陈……陈先生？
你还在听吗？”电话那头，顾远山的声音把我从震惊中拉了回来。我连忙清了清嗓子，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在的，顾老先生。我有时间，随时都有时间。
”“好。”顾远山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在我的工作室，
地址我稍后会发到你的手机上。”“好的，谢谢您，顾老先生。”挂掉电话，
我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地址短信，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启明工作室。
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整整一层楼。那是我以前只敢在杂志上仰望的地方。明天，
我就要走进那里，去见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泡面也不香了。我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走到窗台前。那片叶子，在晨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对我微笑。我伸出手，
轻轻碰了碰它。一股暖流再次涌入身体。这一次，我没有感到灵感爆棚，
而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自信。仿佛在告诉我，别怕，这只是一个开始。第二天，
我特意翻出了衣柜里唯一一套像样的西装。虽然有些旧了，但熨烫得还算平整。我对着镜子，
反复练习着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没用的。
当我站在启明工作室那扇巨大的玻璃门前时，我的腿肚子还是忍不住在打颤。太气派了。
简约而富有设计感的装修，来来往往的员工，每个人都散发着自信和专业的精英气质。这里，
和张伟那个小作坊一样的公司，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穿着职业套装，
气质干练的年轻女人迎了上来。“请问是陈安先生吗？”“我是。”“您好，
我是顾总的助理，我叫林溪。顾总已经在等您了。”她带着我穿过开放式办公区，
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一路上，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奇，审视，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我这身廉价的西装，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我挺直了腰板。
没关系。今天，我是来用作品说话的。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
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山水画面前。他穿着一身中式对襟褂子，气质儒雅，
眼神深邃。正是顾远山。他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
仿佛能洞穿一切。我紧张得手心冒汗。“顾老先生。”顾远山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吧，陈安。”他的声音很温和，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林溪为我们倒上茶，
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你的作品，我看了。”顾远山开门见山。“很大胆，也很有灵气。
尤其是你对传统元素的现代化解构，非常惊艳。”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平板，
屏幕上正是我发给他的那份设计稿。他指着其中一个Logo的设计。“这个创意，
你是怎么想到的？”我看着那个由“山”和“水”两个汉字变形而成的Logo，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相关的设计理念和哲学思考。这些东西，在我创作的时候，
是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现在要我系统地讲出来，却需要重新组织语言。我深吸一口气，
将那晚创作时的心流状态，结合自己对设计的理解，娓娓道来。“……所以，
它既有传统山水画的意境，又符合现代商业的简洁审美。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品牌，
更是一种生生不息的东方哲学。”我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顾远山。顾远山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一丝困惑。“陈安，你今年多大？”“二十五。
”“二十五岁……”他喃喃自语，“能有这样的见解和功力，真是后生可畏。”他顿了顿，
话锋一转。“你之前，在哪家公司高就？”提到这个，我的心里刺痛了一下。
“我在一家叫‘创想未来’的小公司，做设计助理。”我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过，前天，我被解雇了。”顾远山的眉头微微皱起。“解雇？”他的目光锐利起来。
“能让我看看你之前的作品吗？”我犹豫了。我以前的作品，和现在这份比起来，
简直是云泥之别。但我还是咬咬牙，从随身携带的U盘里，调出了我以前的文件夹。
顾远山一张一张地翻看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两份作品的水平，差距太大了。大到不像同一个人做出来的。
“这份……”他忽然停在了一张设计图上。那是我为之前那个项目做的最终版设计稿。
也是被张伟剽窃的那一份。“这份作品，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已经能看出你的一些想法了。
”顾远山指着屏幕，“尤其是这个细节处理，很有想法。”他抬头看向我，目光灼灼。
“这份作品，最后被采用了吗？”“采用了。”我苦涩地回答，“但署名不是我。
”顾远山瞬间明白了。他沉默了片刻，关掉了图片浏览器。“陈安。”他郑重地看着我。
“我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也不管你这份惊艳的作品是怎么来的。”“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我看到的是一个百年难遇的设计天才。”他站起身，向我伸出了手。“你愿意加入启明，
成为我的关门弟子吗？”4.我几乎是飘着走出启明工作室的。顾远山的关门弟子。
这个名头，在设计圈，意味着一步登天。我不仅得到了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
还拥有了一个行业顶尖的导师。这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直到我回到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看到窗台上那片愈发水灵的绿叶，我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是它，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给它又浇了点水。叶片上的光芒似乎更盛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在传递一种喜悦的情绪。
我们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第二天，我正式到启明工作室报到。
林溪领着我熟悉环境，并给我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很好，视野开阔。
和我之前那个阴暗的角落工位，天差地别。顾远山并没有马上给我安排具体的项目，
而是给了我一堆书单，让我先看书，沉淀自己。我知道，他还在观察我。
毕竟我前后作品水平的巨大差异，任谁都会心存疑虑。我也不急。
我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需要时间来研究那盆神奇的多肉。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微妙。我是顾远山亲自招进来的关门弟子，没人敢当面给我脸色看。
但那些隐藏在客气之下的疏离和审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尤其是设计一组的组长，
一个叫王浩的男人。他年纪和我相仿，却是启明最年轻的组长，才华出众，心高气傲。据说，
他一直想拜顾远山为师，但顾远山始终没有松口。现在，
这个位置被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空降兵”占了。他看我的眼神，自然不会友善。这天下午，
我正在看书，王浩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陈安。”他把文件拍在我的桌上，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有个小活儿，你练练手。”我拿起文件。
是一个社区公园的宣传海报设计。这种活儿，在启明，通常都是给实习生做的。
他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我抬起头，看着王浩那张写满了挑衅的脸。
我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好啊，谢谢浩哥。”我的平静，似乎让王浩有些意外。
他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我打开文件，仔细看了看要求。
确实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活儿。但我没有丝毫怠慢。我没有立刻打开电脑开始设计。
而是合上文件，闭上了眼睛。我尝试着，不依靠那盆多肉的力量，单凭自己的能力去思考。
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些曾经信手拈来的灵感，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里一沉。难道，
我真的只能依靠它吗？一旦离开它，我就还是那个平庸无能的陈安？不。我不甘心。
那盆多肉给我的，是“术”，是方法，是结果。但顾老先生让我看的那些书，
是在教我“道”，是原理，是根基。我睁开眼，重新拿起桌上的设计理论书，
一字一句地啃了起来。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看书，没有碰一下电脑。王浩过来看了几次，
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越来越浓。快下班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怎么？陈大天才，
一个海报设计，也需要构思这么久？”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听见。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朝我这边看来。我放下书，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快了。
”“快了？”王浩嗤笑一声，“明天上午就要交稿，我劝你还是别装模作样了，
赶紧动起来吧。别到时候交不出东西，丢了顾总的脸。”我没再理他，打开电脑，
新建了一个画布。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我开始操作。我的手速很快。
那些下午看过的理论，那些曾经储存在脑海中的灵感碎片，在这一刻，
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我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技巧。只是最基础的点、线、面。
最简单的构图和色彩搭配。但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简洁，有力，
直击人心。半小时后，我按下了保存键。“好了。”我把椅子转向王浩，
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浩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完成了。
他狐疑地走过来，低头看向我的屏幕。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屏幕上，
是一张极其简约的海报。主体只有一个由无数小色块组成的，向上生长的树的形象。
那些色块，代表着社区里的每一个居民。树的下方，是一句简单的文案：“生于此，长于此。
”整个画面，没有一个多余的元素。但那种蓬勃的生命力，那种社区的凝聚感，却扑面而来。
王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嫉妒。他死死地盯着屏幕，
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的同事也围了过来，发出一阵阵压抑的惊叹。
“天啊，这个构思太绝了。”“明明很简单，但就是感觉很有力量。”“这就是天才吗？
半小时就搞定了？”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王浩铁青的脸，心里没有半分得意的***。
只有一种踏实的满足。这一次，我没有借助那盆多肉的力量。这是完完全全，
属于我自己的作品。虽然它远不如那份VI设计惊艳，但它是我亲手种下的，第一颗种子。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走到角落接起。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声音。是刘芳。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陈安……你能不能，
借我点钱？”5“借钱？”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刘芳，那个为了钱，毫不犹豫抛弃我，
投向张伟怀抱的女人。现在竟然打电话来向我借钱？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你找错人了吧？”我的语气冰冷，“你应该去找你的张总，他不是很有能力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紧接着，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陈安，张伟他……他被公司***了。
”“公司说他商业欺诈，剽窃他人成果，要他赔偿一大笔钱。”“他的车子房子都被冻结了，
现在人也联系不上了。”刘芳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绝望。我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因果报应，
来得真快。张伟剽窃我的设计，以为能一步登天。却没想到，
启明设计会为了我这个“无名小卒”，直接和他所在的公司对簿公堂。
以顾远山在行业内的地位，张伟的公司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破产，赔偿，身败名裂。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所以呢？”我淡淡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没地方去了。”刘芳哭得更厉害了，“房东把我赶了出来，
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陈安，我们毕竟在一起三年，你不能这么绝情……”绝情？
我差点笑出声。当初她挽着张伟的胳膊，骂我是废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绝情”两个字？
现在落难了，就想起我们三年的感情了？“刘芳，当初是你自己选的路。”“你想要的生活，
我给不起。现在，张伟也给不起了。”“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说完，
我便准备挂掉电话。“陈安你等等！”刘芳急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乞求，甚至带着一丝谄媚。我感到一阵反胃。这就是她所谓的爱吗？
廉价，又可悲。“不必了。”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我嫌脏。”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拉黑了她的号码。世界清净了。我回到工位，
心情却丝毫没有因为“复仇”的***而变得愉悦。我只是觉得，很没意思。
为了这样的女人和那样的男人，浪费了三年的青春。不值得。王浩和周围的同事已经散开了，
但他们看我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丝敬畏。在启明，实力就是唯一的通行证。我用半个小时，
证明了自己。下班后，我拒绝了几个同事的聚餐邀请，独自回了家。我需要静一静。推开门，
那股熟悉的幽香扑面而来。我走到窗台前。那盆多-肉-的顶端，
竟然又长出了一片新的叶子。比第一片更大，更绿，光芒也更柔和。
看着这两片依偎在一起的叶子，我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它们就像我的两个孩子。一个，
是天赐的神启，惊才绝艳。另一个，是后天的努力，朴实无华。它们共同构成了现在的我。
我笑了笑，给它浇了点水。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异常充实。白天在公司看书，学习，
偶尔接一些王浩“扔”过来的小活儿，每一次都完成得又快又好，让他再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晚上回到家，我就对着那盆多肉，尝试与它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我发现，只要我足够专注，
就能隐约感觉到它的“情绪”。它似乎能感知我的喜怒哀乐。而那两片叶子，
也不再是我单方面索取灵感的工具。当我遇到瓶颈时，触摸第一片叶子，
它会给我提供天马行空的创意。而当我需要沉淀，打磨细节时，触摸第二片叶子，
它则能让我心神宁静，专注力高度集中。我开始学会有选择地使用它们的力量。更多的时候，
我强迫自己独立思考。我不想成为一个只会依赖“外挂”的废物。这天，
顾远山突然把我叫进了办公室。“陈安，你来启明也快一个月了。
”他递给我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公司正在竞标的一个项目，
‘东湖艺术中心’的整体形象设计。我们准备了两套方案，但总感觉还差了点意思。
”“你看看，有什么想法。”我接过文件，心头一震。东湖艺术中心。
这是市里今年最重要的文化地标项目，投资巨大，备受瞩目。能拿下这个项目，
对任何一家设计公司来说，都是巨大的荣誉和成功。我翻开文件，里面是两套截然不同，
但都极为出色的设计方案。一套出自王浩之手，现代，前卫，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另一套出自另一位资深设计师，典雅，厚重，充满了人文气息。两套方案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