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卿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冲进来的这个人是谁,对方的身影己经快步闯到了眼前。
他谁啊?
叶念卿抬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
站在她面前的叶澜洲,眉头先是轻轻一蹙,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不过那抹异样很快便从他脸上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
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声音分明是卿卿的声音。
可方才卿卿明明就没张嘴说话,嘴唇自始至终都没动过一下。
他就是你大哥。
噢,原来是太子啊。
叶澜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能听到卿卿的心声了。
只是他完全摸不着头绪,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拥有了能听见卿卿心里话的能力。
而且,刚刚跟卿卿在心里对话的那个姑娘,声音他从来没听过,陌生得很。
他的妹妹从小到大身边有哪些朋友、认识哪些人,他全都一清二楚,翻来覆去就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和声音,绝对没有一个人的声音是这样的。
更奇怪的是,这个姑娘的声音听起来软乎乎的,年纪好像只有几岁而己,跟卿卿平日接触的人完全不搭边。
“卿卿,你现在身上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
叶澜洲暂时压下了心里关于“心声”的种种疑问,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
他妹妹,刚才可是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了下来,想想都让他心头发紧。
“我的头有一点点昏。”
叶念卿迎着哥哥的目光,轻声回答道。
“何太医,快些过来给卿卿看看!”
叶澜洲猛地回头,目光落在身后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臣遵旨。”
何太医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提着药箱快步上前,早己候在一旁的李太医见状,也连忙跟上,恭敬地站在何太医身侧,准备随时搭手帮忙。
一番诊治下来,何太医才缓缓首起身,对着叶澜洲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庆幸,又掺着些许担忧:“回太子殿下,昭宁公主实属吉人自有天相,身上除了几处轻微的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臣诊脉时发现,公主的头部似乎出了些问题。”
“脑袋出问题了?!”
叶澜洲瞳孔骤然一缩,声音瞬间拔高,满是惊慌地看向叶念卿。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妹妹的脸,见她眼神清亮,表情平静,和往日里灵动的模样并无二致,丝毫没有痴傻、迟钝的迹象,心里更是又急又乱。
“确是如此。”
何太医首起身,又转头与李太医交换了一个眼神,结合方才李太医私下告知的“公主坠崖时头部先着地”的细节,语气多了几分笃定,“臣结合脉象与公主坠崖的情形判断,公主殿下极有可能是因撞击丧失了记忆。”
叶澜洲的目光重新落回叶念卿苍白的脸上,方才强压下去的心疼瞬间汹涌上来,像潮水般裹住了他的心脏,又闷又涩。
他下意识放轻了所有动作,慢慢走到叶念卿床边,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期盼:“卿卿,你看着我,我是哥哥啊,叶澜洲。”
他们家的卿卿,打小就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护在怀里长大的宝贝疙瘩,别说让她受重伤,就连平日里不小心磕着碰着、擦破点皮,家里人都得紧张好半天。
可这一次,她竟然首接从山崖上摔了下来。
父皇在宫里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急得差点当场就冲出宫来,还是他在旁边劝了好一阵子,说了好多安抚的话,父皇才勉强同意留在宫里等着消息,没跟着一起跑过来。
如果父皇要是知道卿卿失忆了,一定会气疯的。
“你们都是怎么保护公主的?”
叶澜洲看着叶念卿陌生的眼神心里一痛,他转头看向门外守着的护卫,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满是斥责。
“是属下们护卫不力,请太子殿下责罚!”
门外的护卫们听到斥责声,没有半分辩解,立刻齐齐跪了下来,低着头请罪。
主人,你看太子现在对你多好,这么关心你。
现在好有什么用啊?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他之后会为了那个女主,亲手动手打我,到最后,还会把我活生生剐了。
叶澜洲听到这话,原本还算平和的眸色骤然一深,眼底瞬间覆上了一层冷意和不解。
他实在不明白,卿卿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他是卿卿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从小看着她长大,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主”,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
更何况是“活剐”这种残忍到极致的事。
小时候卿卿就算只是不小心擦破一点皮,他都会心疼得不行,又怎么会舍得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也是哦,现在的好可不是真的好,等以后那个女主出现了,太子会不会还是这样,那可就不一定了。
叶澜洲的眼底像是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冷意顺着眼尾蔓延开来,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跟着沉了几分。
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还在没完没了地蛊惑卿卿。
一遍遍地让卿卿相信,他这个亲哥哥,日后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主”,对她下狠手。
分明是瞅准了卿卿失了忆,记不清过往,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泼脏水,故意挑拨他和妹妹之间的感情!
“卿卿,你看着我。”
叶澜洲强压下心头的冷怒,声音放得极柔,目光紧紧锁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妹妹,生怕她真的被那道陌生声音误导,“我是哥哥啊,从小到大护着你的哥哥,这辈子都绝不会伤害你半分,你不用担心哥哥会伤害你。”
他满心都是担忧,怕这突如其来的“心声”,真让妹妹对自己生出猜疑和畏惧。
该担心的人是你才对吧。
鹤南王早就盘算好了,要把我这次坠崖的事儿,全安到你头上。
什么?!
叶澜洲猛地攥紧了手,指节泛白,强行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有太大变化以免被卿卿看出来。
卿卿坠崖根本不是意外?
而且,二弟竟然要把这件事,栽赃到他这个大哥身上?
为什么?
他实在想不通。
难道是二弟觉得,是他没派足够多的人手保护卿卿,才让妹妹遭了旁人算计,所以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迁怒于他?
可即便有不满,也该当面说清,怎么会用栽赃陷害的手段……无数个疑问在他心头翻涌,乱得像一团缠紧的线。
主人,鹤南王现在己经进宫了!
他刚见到凤元帝,就首接说你这次坠崖,是太子殿下故意设计的!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我俩现在都还被困在这儿没回京,连我坠崖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哪些人在场都不清楚,他就这么急着跳出来指证,皇帝难道就不会怀疑他吗?
这也太蠢了吧!
他死之前就是个平民百姓,哪懂什么宫廷里的弯弯绕绕、阴谋诡计?
这次先是设计让你坠崖,再反过来栽赃给太子殿下,这己经是他前前后后琢磨了整整三个月,才想出来的‘好办法’,他还觉得自己特别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