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年,柳昭雪充分践行了自己“混吃等死”的准则。
吃奶?
努力嗦!
睡觉?
雷打不动!
学说话?
嗯嗯啊啊应付一下,能表达基本需求就行。
学走路?
摔就摔了,反正有人扶。
她成功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有点懒洋洋、但还算乖巧可爱的普通小女孩形象。
柳明和林婉对柳昭雪这个女儿疼爱有加。
柳明在诺丁城的洛丁学院谋了一个巡逻队小队长的职位,收入不算丰厚,但养活一家三口绰绰有余。
林婉身体不好,在家操持家务,将小小的家打理得温馨整洁。
他们家住在诺丁城西区一个普通的小院里,邻居多是些平民和少量低阶魂师。
柳昭雪每天最大的活动,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或者观察蚂蚁搬家,内心默默规划着未来——等再大点,如果没有武魂是开个小吃摊好,还是盘个杂货铺好?
总之,核心思想就是:轻松,赚钱,能躺平。
当然,有武魂就要另外考虑了……偶尔,她也能从父母和邻居的闲聊中,听到关于“魂师大人”的种种。
什么某某大魂师猎杀了百年魂兽,什么城主府招募魂师护卫待遇优厚,什么武魂殿又出了什么年轻天才……每当这时,柳昭雪就默默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魂师?
听着就累。
打打杀杀,争夺资源,跟社会上抢项目、拼业绩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换了个形式的“卷”而己。
不争还有生命危险……她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只能看听天由命了!
她对自己的武魂没有任何期待。
有也行,虽然危险点,但是地位高点;没有也好,那她就能安安稳稳的当个普通老百姓了。
时光如水,平静而慵懒地流淌。
柳昭雪享受着这偷来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甚至开始觉得,上辈子那卷到猝死的经历,或许就是为了换来这一世的安宁。
首到她六岁生日那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柳昭雪还在被窝里做着开甜品店的美梦,就被母亲林婉温柔地摇醒。
“雪儿,快醒醒,今天要去武魂殿觉醒武魂了。”
是的,这辈子她还是叫柳昭雪。
柳昭雪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看着母亲眼中那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神色,又瞥见门口父亲柳明虽然故作镇定,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柳昭雪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吧,走个过场。
她配合地穿上林婉特意为她准备的新衣服——一件浅粉色的、裙摆绣着小花的裙子,洗漱,吃饭。
整个过程,她表现得异常平静……柳明看着女儿,心中有些诧异。
别家的孩子到了觉醒日,哪个不是兴奋雀跃或紧张不安?
自家女儿这表情,怎么跟要去完成什么平常的任务似的?
“雪儿,别紧张。”
柳明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爹爹的好女儿。”
柳昭雪抬起小脸,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嗯!
我知道的,爹爹。”
她一点都不紧张,她只希望流程走快点。
诺丁城武魂分殿前的小广场上,己经聚集了不少孩子和他们的家长。
人声鼎沸,孩子们的脸上写满了对未知的憧憬与忐忑。
柳昭雪被柳明牵着,排在队伍里,小脸上一片平静淡然,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队伍缓慢前行,不断有孩子从殿内出来,有的兴高采烈,手掌上漂浮着镰刀、锄头之类的东西,显然是有魂力可以成为魂师;更多的则是垂头丧气,手里空荡荡,或者只有一丝微光闪过,意味着没有魂力。
人生百态,在此刻初现端倪。
“下一位,柳昭雪。”
终于轮到她了。
柳明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低声道:“去吧,雪儿。”
柳昭雪点点头,松开父亲的手,迈着小短腿,平静地走进了那座决定人生命运的大殿。
殿内有些昏暗,地面铺着光洁的石板,墙壁上刻着复杂的图案。
一名穿着武魂殿标准服饰的魂师站在中央,他身后是一个布置好的六角形阵法,地面上镶嵌着几颗黑色的石头,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
“站到阵法中央。”
那魂师声音平淡,带着公事公办的腔调。
柳昭雪依言走到六角形阵法中间站定。
“闭上眼,仔细感受。”
魂师说着,双手快速拍出,六道淡淡的金光注入到地面的黑色石头中。
顿时,一层金蒙蒙的光华从六颗石头中释放而出,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将柳昭雪笼罩在内。
温暖。
这是柳昭雪的第一个感觉。
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暖洋洋的温水里,说不出的舒服。
那股能量温和地浸润着她的身体,似乎在牵引着她体内某种沉睡的力量。
难怪那些孩子在外面一个个表情奇异,原来这觉醒过程本身并不难受。
她放松身心,任由那温暖的能量流淌。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股温和的能量在触及她身体深处时,仿佛点燃了某个隐藏的火山口!
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诡异力量,猛地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嗡——!”
笼罩着她的淡金色光罩剧烈地颤抖起来,光芒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主持觉醒的魂师脸色骤变,失声惊呼:“怎么回事?!”
阵法边缘的几颗黑色石头,表面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柳昭雪感觉自己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左半边身体如同坠入冰窟,血液骨髓都要冻结;右半边身体却像被投入熔炉,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
两股极端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冲撞、撕扯,带来难以形容的痛苦。
她闷哼一声,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
不对!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她不是一个普通路人甲吗?
不是应该觉醒个蓝银草、棍子之类的吗?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时,那两股狂暴的力量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地朝着她的右手掌心涌去!
刺痛!
仿佛掌心被烙铁烫穿!
她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摊开了紧握的右手。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从她掌心迸发!
那光芒并非单一色彩,而是左半边呈现出一种深邃、幽冷的冰蓝,右半边则燃烧着炽烈、耀眼的赤金!
冰蓝与赤金交织缠绕,却又泾渭分明,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光芒逐渐收敛,最终在她小小的掌心之上,凝聚成形。
那并非任何她认知中的器物或动物。
左边,是一片极致完美的六棱冰晶,晶莹剔透,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寒气,冰晶中心,一点幽蓝如星,缓缓旋转。
右边,是一簇跳跃燃烧的赤金火焰,形态变幻不定,焰心深处,一点金芒璀璨,散发着仿佛能焚尽万物的灼热。
冰晶与火焰,这两个本该互相克制的极端,此刻却以一种诡异而和谐的方式,共同悬浮于她的掌心之上,彼此气机牵引,构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它们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着,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整个觉醒殿内,鸦雀无声。
主持觉醒的魂师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柳昭雪掌心上那不可思议的存在,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这是……”柳昭雪也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美轮美奂却又散发着恐怖波动的冰晶与火焰。
短暂的茫然过后,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说好的葡萄武魂呢?!
说好的咸鱼人生呢?!
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凡品!
绝对是那种会惹来无数麻烦的极品变异武魂!
她仿佛己经看到了被无数势力争夺、仇杀追杀、被迫修炼、卷生卷死的悲惨画面……悲愤、不可置信、以及一种被命运再次戏弄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她。
贼老天!
你玩我呢?!
她看着掌心那冰火交织、流光溢彩的变异极品武魂,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小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
指甲几乎要嵌进柔嫩的掌心。
这辈子……她妈的……好像……又躺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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