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己经连续36小时没合眼。
他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手机紧握在手中,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的死寂被两声“叮叮”打破。
苏让停下脚步,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出两条信息:第一条:大鱼己顺利复活,30分钟后离开,切记。
第二条:是银行卡余额提醒。
苏让眯着眼睛,数了三遍那串数字,最后深深呼出一口气,喃喃道:“终于结束了。”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碧蓝的天空,几朵淡云懒懒飘浮,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苏让回想起,离家时,女儿小米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天空说:“爸比,那朵云像不像你明天要给我买的棉花糖?
你要早点回家哦……”这是他在外面待的最久的一次。
那个物理学家实在太难伪装,如果不是反应够快,估计他早就进审讯室了。
不知不觉,干这见不得光的勾当己经六年。
小米也六岁了,明年就要上小学。
这几年,带着小米东奔西走,小姑娘没有一句怨言。
每次说到搬家,她总是乐呵呵地说:“好耶,爸比又要带小米去冒险啦!”
每次到了陌生地方,晚上她都会做噩梦,看到陌生人,会紧紧拉着苏让的手。
小丫头很聪明,似乎知道爸爸在做很危险的工作。
从三岁开始,每年生日的愿望都是:希望爸爸不要这么累了。
好在,好日子近在眼前了。
现在的钱,足够带小米去一个新的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过,苏让最近也有些焦虑。
因为不停换到各种陌生的环境,小米性格有些内向,最近迷上了神神鬼鬼的玩意。
苏让隐隐有些担心。
担心她以后的心思不放在学习上。
马上7岁,那可是她猫狗嫌的阶段…“爸比,快接电话~~”奶声奶气的***突然响起。
苏让心头一紧,屏幕上是苏小米的头像,正眨着大眼睛对着他。
他按下接听键:“爸比,生日快乐!
准备好接受小米的惊喜了吗?”
小米奶呼呼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哦?
小米给我准备了惊喜?
让我猜猜……难道是……红烧肉?”
苏让笑了一下,配合她的玩笑。
“哎呀,怎么爸比每次都猜对呢……”她话未说完,一声剧烈的鸣笛,打断了她的声音。
苏让脸色一变,心里猛地一沉。
“小米,怎么有车的声音?
你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小米的咯咯笑声:“嘿嘿,爸爸猜到了红烧肉,但肯定没猜到,马上就能见到小米了吧?”
苏让身体猛地一震,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这个话,似乎在哪听过?
一个不好的念头冒出来。
最近他经常做噩梦,梦见小米丢了,找到时,浑身是血。
苏让的心跳剧烈加速,忙急声问:“小米,你到哪里了?”
“小米不说!
小米要给爸比一个惊喜。”
苏小米语气带着一丝狡黠。
“别胡闹!
快告诉爸比!”
苏让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带着一股压迫感。
小米听出他的严肃,委屈地道:“爸比坏!
这么凶干嘛,小米马上到你楼下了哦~”“楼下?
哪儿的楼下?”
苏让背脊一凉,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就是那栋黄黄的大楼呀,爸比真笨,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女孩天真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苏让的心脏己经提到嗓子眼,身体绷得紧紧的。
“小米,在门口等爸爸,千万别乱跑!”
话未说完,他己经冲出房门,飞速朝电梯奔去。
楼内有两部电梯,分别显示25和26,都在往下行,而苏让在27层。
他忍不住低咒一声,再看手机时,电话己经挂断,信号显示为零格。
这栋老旧商业楼,信号一向不稳定,苏让顾不得多想,转身冲进隔壁楼梯间。
霉味扑面而来,楼道一片漆黑,灯坏了许久,物业也懒得修理。
苏让一路往下狂奔,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像钉子戳进耳膜。
不知跑了多久,他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接近36小时未合眼,24小时未进食,体力己经到了极限。
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了这份工作,他坚持健身。
按理来说,几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大碍,但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要撑不住了。
他再次掏出手机,信号依旧为零。
黑暗中,霉味渐渐发生变化,夹杂的湿气越来越重,苏让知道,快到了。
一层的门,被一堆塑料瓶挡住。
苏让胡乱踹了几脚,才有落脚的地方。
门在外面被锁上,他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了过去。
一瞬间,新鲜的空气瞬间灌满鼻腔。
门口站着一个光头矮个保安,看见门被踹开,骂骂咧咧走过来。
苏让懒得理他,拔腿朝大门奔去。
站在门口,定睛一看。
苏小米穿着碎花连衣裙,背着小黄鸭书包摇摇晃晃正他往这边走。
丫头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爸比!
爸比!
我在这儿呢。”
苏让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
双腿的酸痛感开始变得明显,他想加速到女儿身边,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劲。
好在小米跑得快,他艰难走了几步,小丫头己经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中。
“谁告诉你爸比在这里的?”
苏小米笑得眉眼弯弯,“爸比说的呀,爸比打电话,小米听到了。”
苏让心中暗叹,还好这是最后一票。
不然按照小米聪明的脑瓜子,以后干点啥都瞒不住她。
苏让把脑袋埋在小米的脖子上,是熟悉的橘子香味,柔软的发丝轻擦过耳朵,他觉得很安心极了,久久不愿意放开。
小米也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突然来了一句:“可是爸比,小小好疼啊”苏让吓得停止了呼吸,心“咯噔”一声。
等他鼓起勇气呼吸,橘子香味己变成血腥味,且越来越浓。
按住小米脑袋的手,有湿湿的感觉传来,像是一条冰凉的蛇在吐信子。
苏让缓缓睁开双眼,颤抖着把小米从怀里拉出来。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只剩两个黑乎乎的黑洞,两行血泪从黑洞流了出来。
脸色是血液长期淤积的青紫色,眉眼弯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与怨恨。
“不!”
苏让喊得声嘶力竭。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他胸口传来……他两眼一黑,再不知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