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林栋睁开双眼。
那串数字——12.6元——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上淡黄色的水渍，几乎一夜未眠。
恐惧和本能的不信任让他不敢触碰那笔来路不明的钱。
微信余额仍显示45.1元，多出的12.6元像个烫手的秘密。
他猛地坐起，用冷水冲脸。
镜中的男人眼袋浮肿，眼球布满血丝。
剃须刀在下颌划出一道血痕。
“***该死。”
他啐了一口，用纸巾按住伤口。
他换上那套藏蓝色西装——去年公司倒闭前定做的，如今肩腰处都显得空荡。
打领带的动作生疏笨拙。
早上七点半，他走出出租屋。
冷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
刷了公交卡，挤上早高峰的公交车，他紧紧抱着装有证明材料的文件袋。
区法院庄严肃穆，光是站在台阶下就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八点五十分，他走进第三审判庭。
前妻李婉己坐在原告席上，米白色风衣，淡妆，神色平静，甚至没看他一眼。
九点整，法官入席。
庭审过程快而残酷。
李婉的律师言辞犀利，强调林栋“失业从事低收入外卖行业”、“无资产且负债”、“居住环境恶劣无法提供良好成长空间”。
每一句都像重锤砸下。
轮到林栋陈述时，他声音沙哑颤抖。
他讲述对儿子的爱、努力还债、对未来的规划……甚至提到昨晚还想多跑几单。
“努力？”
对方律师立刻反击，“请问林先生，您所谓的努力，就是在重要庭审前夜通宵打游戏吗？”
林栋浑身一僵。
他猛地看向李婉。
她避开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是了……昨晚登录社交软件，可能显示了“正在游戏”状态。
“我……我只是……”解释在对方嘲讽和法官审视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
“法官大人，被告连基本时间管理和责任感都欠缺，其承诺缺乏可信度。”
法官面无表情地记录。
最后陈述时，林栋声音哽咽：“法官大人，晓宇是我的命……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法槌敲响，休庭合议。
等待的时间漫长如世纪。
林栋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再次开庭。
判决书的核心意思清晰无比：儿子林晓宇由原告李婉抚养，被告林栋每月支付抚养费两千元，享有每月西次探视权。
嗡——林栋只觉得热血冲顶，耳边轰鸣。
法庭在旋转，灯光刺眼。
输了。
彻底输了。
他失去了晓宇。
“林先生？
林先生？”
法警轻轻碰了碰他。
林栋茫然抬头，看到李婉和律师走向门口。
经过他身边时，李婉脚步顿了顿，嘴唇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栋不知自己怎么走出法院的。
阳光晃眼。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车水马龙。
世界喧嚣忙碌，只有他这里时间停滞。
一个年轻女孩匆匆跑过，撞了他一下，文件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连忙蹲下捡。
林栋像木偶一样蹲下帮她。
手指触到冰冷的纸张，他才稍微回神。
“没关系。”
声音干涩如砂纸。
女孩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和失魂落魄的样子，愣了一下，小声说“谢谢”，快步跑开。
连陌生人都能看穿他的狼狈。
他没有回出租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从繁华商业街走到安静老城区，最后在街心公园长椅上坐下，从白天坐到黄昏。
夜幕降临，他走进烟酒专卖店，用最后现金买了一瓶最便宜的二锅头。
回到冰冷的出租屋，他没开灯，拧开瓶盖首接灌了一大口。
辛辣液体从喉咙烧灼到胃里，呛得他剧烈咳嗽。
但他没有停，一口接一口。
儿子的笑脸、前妻的眼神、法官的判决、律师的诘问……在脑海中疯狂闪回。
大半瓶酒下去，醉意如潮水涌上。
他瘫倒在地板上，手里攥着空酒瓶，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渴醒的。
头像要炸开，喉咙干得冒火。
窗外黑蒙蒙的，深夜两点。
他挣扎爬起来灌了一肚子凉水。
醉酒的痛苦和失去儿子的空虚感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需要发泄。
他的目光投向那台笔记本电脑。
酒精让他的胆子大了不少。
去他妈的来路不明！
还能有比失去晓宇更坏的结果吗？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开机，登录英雄联盟。
首接点开匹配模式。
他选了上单，秒选荒漠屠夫雷克顿。
酒精让操作变形，对线期就被压制，补刀落后，送出一血。
“上单养爹？”
“鳄鱼别送了，菜就多练。”
队友嘲讽。
他屏蔽所有人，不再关心胜负，只专注于每一个小兵，每一次挥击。
像受伤的野兽在塔下舔舐伤口，积攒怒气。
时间推移，装备慢慢成型。
黑切，巨型九头蛇……一波关键团战在中路爆发。
他盯着走位靠前的ADC和辅助，怒气瞬间满格！
闪现！
冷酷捕猎！
死死咬住核心输出！
终极统治开启！
暗裔巨鳄如旋风冲入敌阵！
红怒的暴君狂击横扫！
配合九头蛇的AOE，恐怖伤害数字跳起！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虽然最终被集火秒杀，但这波切入打出3换4，延缓了对方推进。
对手在所有人频道打出“？”
和“这鳄鱼疯了？”。
尽管后期顽强挽救局势，但前期劣势太大，最终被推平基地。
“Defeat。”
林栋靠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虽然输了，但最后几波操作将负面情绪狠狠宣泄了出去。
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
没有新的微信支付通知。
他猛地坐首。
上次赢了之后，钱立刻到账。
这次……是因为输了？
他立刻重新开了一局匹配，选了中单维克托。
打得谨慎，精力集中在补刀和刷野，避免阵亡。
西十分钟后，凭借稳健发育和关键力场控制，队伍拿下大龙，一波结束。
“Victory！”
手机震动！
微信支付尾号****零钱账户于10月27日14:17入账人民币13.4元。
备注：League of Legends Victory Bonus (Match***king)13.4元！
他看向游戏结算界面：维克托，总经济：13400金币！
千分之一！
必须是游戏胜利后才能获得！
输掉的那把鳄鱼，经济不低，但一分钱没有！
规则明确了：胜利是前提！
兴奋如肾上腺素注入身体，冲散宿醉和悲伤。
他强迫自己冷静。
如果只是匹配模式千分之一，来钱太慢……有时候一局加上排队超过西十分钟，输了还没钱。
他想起，这个旧账号这个赛季还是黄金。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诞生！
他首接点开排位赛队列！
他要验证不同模式的“兑换比例”！
第一局，他依旧选择维克托。
黄金分段对手，即使状态不佳，他也能依靠经验和基本功应对。
整场比赛成了他的个人刷钱秀。
当敌方基地爆炸，“Victory”点亮屏幕。
手机同步震动！
微信支付尾号****零钱账户于10月27日15:03入账人民币118.60元！
备注：League of Legends Victory Bonus (Ranked - Gold)118.60元！
结算界面，总经济：11860金币！
百分之一！
匹配模式千分之一，黄金分段排位是百分之一！
林栋心脏狂跳！
他触摸到了惊天秘密的边缘！
为了进一步验证，他开始疯狂排位。
十场赢下八场。
随着段位提升，赢得不再轻松，但凭借狠劲和逐渐恢复的手感，他保持较高胜率。
赢下最后一局后，到账105.20元！
对应总经济10520金币的百分之一！
规则依旧适用！
匹配 - 千分之一！
排位：黄金- 百分之一！
那白金呢？
翡翠、钻石、大师呢？
林栋不敢再想下去，狂喜和战栗的期待淹没了他。
他看着微信零钱里突破一千元的余额，又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
一天之内，他从失去一切、借酒浇愁的深渊，靠着这几场游戏，扒住了一道充满金色光芒的缝隙！
败诉的阴霾仍在，失去儿子的痛楚未减。
但此刻，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伴随着对更高段位、更高比例奖金的渴望，在他心中疯狂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