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林晨发现自己的笔掉到了课桌下面最里侧的角落。
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笔杆，教室的灯突然全灭了。
不是那种逐渐暗下去的感觉，而是“啪“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吞掉了所有光线。
林晨首起身，后脑勺撞在了课桌边缘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周围一片漆黑，连窗外路灯的光都看不见。
他摸出手机想照明，屏幕却怎么都点不亮，明明下午还有百分之八十的电。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奇怪的是，林晨记得自己离开座位去捡笔之前，教室里至少还有七八个同学在收拾书包。
现在这些人好像凭空消失了，连脚步声、说话声、拉拉链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不正常。
他伸手摸索着往教室门口走，脚下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不是书包，触感更像是布料，还带着体温。
林晨蹲下去摸，手指碰到了一个人的脸。
冰凉的。
他猛地缩回手，心脏开始狂跳。
那张脸的皮肤温度低得吓人，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冻肉。
更诡异的是，那人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没有。
林晨不敢再碰，绕过那个人继续往门口挪。
走了几步，他又踩到了第二个，第三个。
地上躺了好几个人，全都一声不吭。
他加快速度，终于摸到了教室的后门。
门把手冰得扎手，他用力一拧——锁死的。
前门也锁了。
林晨开始用力拍门，喊“开门“，喊“有人吗“，喊到嗓子发哑。
没人理他。
整栋教学楼静得像座坟墓，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然后被黑暗吞没。
他靠着门喘气，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教室最前排传来了动静。
有什么东西在黑板上写字。
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尖锐刺耳，一笔一划，慢吞吞的，像故意要让他听清楚。
林晨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着黑板的方向。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写了很长时间。
然后，粉笔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了。
教室里又恢复了死寂。
林晨不知道自己在门边站了多久，腿都麻了。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血液在耳膜里冲撞的声音，听见远处传来的，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走廊里拖着脚步行走的声音。
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对，不是走，是拖。
鞋底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沉重，缓慢，没有节奏，像一群不会走路的东西在朝这间教室靠近。
林晨贴着门，手指抠进了门缝里。
他想起刚才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想起他们冰冷的皮肤，想起他们诡异的沉默。
走廊里的脚步声停在了教室门口。
门外站着什么东西。
林晨能感觉到，隔着一扇门，有什么东西正贴在门板另一侧，和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甚至能听见一种奇怪的呼吸声，很轻，很慢，像漏气的风箱。
门把手开始转动。
门把手转了一半，停住了。
林晨屏住呼吸，手死死按在门板上，像这样就能阻止什么似的。
门外那个东西没有继续开门，但也没有离开。
它就站在那儿，隔着门，林晨能感觉到一种注视，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像被什么爬行动物盯上了。
过了很久，脚步声又响起来，拖着，慢慢远去了。
走廊里恢复安静。
林晨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汗。
他不知道刚才那东西为什么没进来，也不敢去想。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被困在这间教室里了，和几具不知道死活的身体关在一起，而外面还有更多那种东西在游荡。
他需要光。
林晨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座位，翻书包。
手电筒没带，打火机倒是有一个，上周买的，还没用过几次。
他按下打火机，火苗跳起来，昏黄的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教室里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地上躺着的不是七八个人，是十几个。
全是他们班的同学，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脸色青白，嘴唇发紫，眼睛半睁着，瞳孔里没有焦距。
他们的校服上沾着水渍，湿漉漉的，散发出一股霉味和腐臭味，像在什么阴暗潮湿的地方泡了很久。
更诡异的是，这些人的姿势都一样——全都是脸朝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像被人摆放好的。
林晨举着打火机，一个一个看过去。
张明，李欣，王浩，赵雪……全是他认识的人。
他看到了坐在自己前排的女生，她今天下午还问他借过笔，现在躺在地上，眼睛睁着，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想去摸她的脉搏，手刚伸出去，那女生的头突然转了过来。
脖子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她的头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向林晨，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动，对准了他。
嘴巴张开，里面流出黑色的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林晨吓得往后一跳，打火机掉在地上，火灭了。
黑暗重新吞没了一切。
他听见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开始动了，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骨头关节错位的声音，还有那种古怪的，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呼吸声。
他们在爬起来。
林晨不敢去捡打火机，转身就往教室前面跑。
他记得黑板上有人写了字，也许那是线索，也许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冲到讲台前，伸手在黑板上摸。
粉笔字还在，一笔一划，写得很用力，有些地方甚至把黑板划出了凹痕。
林晨用手指描摹那些字的轮廓，拼出了内容:“别回头““别说话““别离开座位““晚自习还没结束“西行字，每一行都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子写的，又像是什么东西模仿人类的笔迹写的。
最后一行字下面，还画了一个简笔画，圆圈代表脑袋，两个叉叉代表眼睛，弧线代表嘴巴。
一个笑脸。
林晨盯着那个笑脸，后背发凉。
他想起来了，今天晚自习开始之前，班主任说过一句话:“今晚的晚自习很重要，所有人必须待到最后，谁都不许提前走。
“当时大家都没在意，以为只是老师的口头禅。
现在想想，班主任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眼神空洞，像在背台词。
身后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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