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别不要我……”
2
再睁眼，我飘了起来，看见了后备箱里的自己。
我的身体蜷缩着，一动也不动。
一把带着泥土的园艺小铁耙，静静地躺在我身边，混着血。
那是爸爸昨天整理花园用的。
他说要给我种一片我最喜欢的太阳花。
车停了，是家楼下。
爸爸和闻阿姨下了车。
他们进了屋，谁也没有再看车一眼。
闻阿姨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岑勇，要不算了吧？”
“在里面待一会就行了，别关一整夜，会吓到孩子的。”
爸爸正在给自己倒酒，手停在半空。
他喝了一口，笑了。
“吓到？”
“他就是故意的！想用这招让我妥协！”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那个妈就是这么对我的！”
“让他在里面好好想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学那些不三不四的样子！”
闻阿姨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不说话了。
爸爸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一眼黑色的车。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拿起车钥匙，对着楼下按了一下。
车灯闪了闪。
所有的车窗都关上了，一点缝都没有。
晚上也很闷。
车里会没有空气的。
爸爸是想把我闷死在里面。
我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心口的位置很疼。
原来我没有心了，还是会疼。
爸爸回到沙发上，打开了他的工具盒。
那里面有一条小小的，用红绳穿起来的手链。
是我出生时，他亲手给我编的。
他说我是他的小冠军。
他拿着那条手链，看了一会。
然后，他拿出钳子，把红绳剪断。
一颗一颗的小珠子，滚落到地毯里，不见了。
他又打开手机相册。
里面有很多我的照片。
他一张一张地看。
最后，他把所有照片都选中，点了删除。
“彻底清空”。
他点了确定。
我飘过去，想阻止他。
我的手穿过了手机，什么也碰不到。
我只能看着，我们所有的过去，都消失了。
爸爸，现在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3
第二天，爸爸起得很早。
他穿了一身很帅气的运动服，梳了头。
闻阿姨看着他。
“岑勇，你这是要去哪？”
“我约了皓皓去练球。”爸爸淡淡地说。
“我要亲自指导他，他是我未完成的梦。”
皓皓。
是楚皓。
他和我一个篮球队。
他总是在教练面前告我的状。
说我偷偷在球衣上画画。
说我把他的球鞋藏起来了。
还告诉所有人，我爸爸是个瘸子，是个被妈妈抛弃的疯子。
我哭着回家告诉爸爸。
那时候，爸爸还爱我。
他找到楚皓的爸爸，让他给我道歉。
楚皓的爸爸说：“小孩子不懂事，你一个大人计较什么？”
爸爸冷冷地看着他。
“我的儿子，金贵。不是谁都能说的。”
从那天起，楚皓再也不敢当面骂我。
但他会联合其他小朋友，孤立我。
现在，爸爸却要亲自指导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