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人生我带妈妈去看海

楔子ICU的仪器发出单调的长鸣时，林晚正攥着母亲周淑兰枯瘦的手。

老人身上盖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曾经能织出整件毛衣的手背，此刻布满青紫色的针孔。

"晚晚...别哭..."周淑兰的睫毛颤了颤，浑浊的眼睛里浮起水光，"妈不怪你，

就是...没等到看你穿婚纱..."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

母亲蹲在厨房择菜时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查出胃癌晚期。这半年她请了长假照顾，

可所有的努力都像往漏桶里倒水。"妈，我不结婚了。"她俯身贴在母亲耳边，

"我就在家陪你，咱们去海边看日出，你不是说想看浪花打在礁石上吗？

"监护仪的曲线突然拉成直线。护士冲进来拔管子的声音里，

林晚听见自己破碎的呜咽："妈，我还没带你去看海啊..."意识下沉时，

她摸到枕头下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18岁的夏天，她和母亲在海边，

周淑兰穿着淡紫色连衣裙，把她举过肩头，两人的笑声比浪花还响。

第一章 重回十八岁林晚是被蝉鸣吵醒的。她猛地坐起来，额头撞上吊扇的铁架。

“哐当”一声，木头床板跟着震颤，扬起的灰尘在斜照的阳光里跳舞。

墙角的老式座钟“滴答”作响，秒针正划过上午十点。阳光透过褪色的蓝布窗帘洒进来，

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桌上摆着搪瓷缸，里面泡着茉莉花茶，

水面浮着片没沉下去的茶叶——这是母亲的习惯，总说茶叶要泡开才香。

林晚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光滑的皮肤，没有化疗后脱落的发茬，更没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掀开薄被，看见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

牛仔裤膝盖处打着补丁——这是1998年夏天，她18岁，刚结束高考。“晚晚！醒了？

”门帘被掀开，周淑兰端着铝饭盒进来，额角沾着面粉，“粥熬好了，放了两颗蜜枣，

你不是说甜口的？”林晚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前世这个时候，她正因为高考失利和母亲吵架。

她非要去北京读那所民办大学，周淑兰不同意，说家里供不起，让她复读。

争执中她摔门而去，后来才知道，母亲为了凑学费，偷偷去纺织厂做了两份工，

大拇指被织机轧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却瞒着她说是切菜弄的。“妈…”她扑进周淑兰怀里，

闻到熟悉的肥皂香混着面粉味，“我错了，我听您的。”周淑兰手忙脚乱地拍她后背，

围裙上沾着的面星子蹭到她衬衫上：“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林晚抽噎着摇头。

她知道此刻必须抓住机会。前世她为了爱情放弃复读，跟着陈阳去了南方，

结果他骗走她攒的学费，还让她打掉孩子。等她狼狈回家，母亲已经瘦得脱了相，

胃癌晚期确诊书就压在枕头底下。“我想复读。”她仰起脸，眼睛通红，

“这次一定考上好大学，不让您操心。”周淑兰愣住了。女儿从前最厌烦提到“复读”，

说那是“把青春再扔一遍”。她伸手擦掉林晚脸上的泪，指腹粗糙得像砂纸：“行，

妈支持你。就是…学费怎么办？”“我去打工！”林晚握住母亲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

“暑假去餐馆端盘子，周末做家教，肯定能凑够。”周淑兰笑出了细纹，

眼角的泪却还在：“我闺女长大了。”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林晚望着母亲鬓角的白发，

暗自发誓：这一世，绝不让她再为钱发愁，更要把她带到海边，看最壮阔的日出。

午后的蝉鸣愈发聒噪。林晚趴在凉席上写志愿表，铅笔尖在“上海财经大学”那栏顿了又顿。

前世她鬼使神差填了北京那所民办大学，四年花了家里八万块，毕业时连工作都找不到。

现在她盯着招生简章上的“会计专业”“全国排名前十”，指尖微微发颤。“晚晚，

喝绿豆汤。”周淑兰端着蓝边碗进来，碗底沉着半颗蜜枣，“别写太热了。”林晚接过碗，

甜丝丝的绿豆汤滑进喉咙。她突然想起前世母亲住院时，床头柜总摆着这样的蓝边碗，

里面盛着永远温热的粥。“妈，”她放下碗，“等我上了大学，勤工俭学，

寒假带您去上海看东方明珠。”周淑兰笑得眯起眼：“我闺女说的，妈可记着呢。”傍晚，

林晚在巷口碰到陈阳。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还是前世那个穷学生模样，

手里拎着两本考研资料：“晚晚，我爸托人给你找了份图书馆的工作，清闲，适合你。

”林晚绕过他，书包带在肩头晃了晃。这一世，

她绝不会再和这个男人有交集——前世他追她时说“我养你”，结果婚后让她当全职太太，

连女儿的奶粉钱都要找她娘家要。“不用了，谢谢。”她加快脚步，

没看见陈阳在身后攥紧了资料，脸色阴沉。回到家，林晚翻出压箱底的《会计基础》。

书皮已经泛黄，前世她复读时在旧书店买的，后来成了她吃饭的本事。台灯下，

她在本子上写下“上海财经大学”六个字，墨迹未干，却像刻进了命运里。

周淑兰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看见书桌前的女儿，轻声问：“晚晚，真的想好了？

”林晚咬了口西瓜，甜津津的汁水漫开：“想好了，这次我要为自己活，更要为您活。

”月光爬上窗棂时，林晚听见母亲在客厅打电话。她压低声音：“他姨，我家晚晚要复读了，

您那边要是有会计补习班消息…”林晚攥紧被子，眼泪无声滑落。这一世，

换她来做母亲的依靠。

第二章 改变命运的选择题七月的蝉鸣裹着暑气撞进教育局门口的梧桐树，

林晚攥着《全国普通高校招生指南》的边角，指节泛白。指南扉页上，

“上海财经大学”几个字被她用红笔圈了又圈。

这是她前世毕业后在招聘会上见过无数次的学校——会计专业全国顶尖，

毕业生能进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能进跨国企业财务部，

能拥有她前世做梦都不敢想的稳定与体面。“晚晚？”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晚脊背一僵，缓缓转身，陈阳的白衬衫在风里晃了晃。他手里提着塑料袋，

装着两瓶冰镇汽水，喉结动了动：“我看你在这转半天了，是不是…志愿还没定？

”林晚后退半步，避开他递来的汽水。前世这时候，陈阳总说“我爸认识教育局的人”，

“报本地师范多好，毕业包分配”，可婚后她才知道，

他爸托的关系不过是县里三流的教师进修班。“不用了。”她声音发冷，“我自己能决定。

”陈阳的脸色变了变，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母亲喊她的小名：“晚晚！家里煮了绿豆汤！

”林晚应了一声，逃也似的跑开。回家的路上，她在巷口的“向阳文具店”停住脚。

玻璃柜台里摆着新到的《会计基础》，封皮是沉稳的藏蓝色。

老板娘王姨正在给顾客包作业本，抬头看见她：“小晚又来买书？这次要辅导书还是习题册？

”“这本。”林晚指了指《会计基础》，“再要本《中级财务会计》。

”王姨包书时笑道：“我们晚晚有志气，学会计多好，铁饭碗。”林晚摸着书包里的新书，

心跳得厉害。前世她复读时在旧书店翻到这本《会计基础》，如获至宝，

后来靠它敲开了大学的大门。这一世，她要更早准备，把每一步都走扎实。填报志愿那天，

林父林建军特意从工厂请假回来。他把茶缸往桌上一放，

烟雾缭绕中盯着女儿的草稿纸：“上海？那么远，你妈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周淑兰在厨房择菜，刀剁在菜板上咚咚响：“她大了，该自己闯闯。”林晚握着志愿表，

手心全是汗。前世她为了陈阳放弃上海，选了北京那所民办大学，结果四年学费打了水漂，

毕业证拿了也没单位要。现在她盯着“上海财经大学会计系”的代码，想起母亲鬓角的白发，

想起ICU里那句“没等到看你穿婚纱”，笔尖重重落下。“爸，妈，”她抬起头，

眼睛亮得惊人，“我查过了，上财有勤工俭学岗位，我暑假去餐馆打工，寒假做家教，

学费肯定够。等我毕业，赚了钱接你们去上海住大房子。”林建军抽了半支烟，

终于叹气：“你妈就你一个闺女，去那么远…行吧，你决定了就好。”周淑兰端着菜进来，

瞥见志愿表上的“上海”二字，筷子顿了顿：“晚晚，要不…报南京的？近点。

”“南京也行，但上财更好。”林晚笑着夹了块红烧肉，“妈，等我放假，带您去外滩看灯，

去豫园吃小笼包。”周淑兰被她逗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花：“就你会哄我。”开学前三天，

林晚在饺子馆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老板娘看她勤快，每天多给她留半小时，

让她在收银台边背会计公式。蒸汽模糊了玻璃，

她的笔记本上却写满了“借贷平衡”“权责发生制”。这天傍晚，她端着一摞碗碟往厨房走，

迎面撞上来取餐的客人。瓷碗“哗啦”碎了一地，滚烫的汤溅在她手臂上，火辣辣地疼。

“对不起对不起！”客人急得直搓手，“我赔你医药费！”“没事没事。

”林晚忍着痛蹲下身捡碎片，余光瞥见一双白衬衫的袖子。“我来。”清冽的男声响起。

林晚抬头，撞进一双清冽的眼睛。少年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半截银色手表。他蹲下来，指尖小心避开她的伤口，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小心扎手。

”“谢…谢谢。”林晚的脸腾地红了。少年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药店买的，

便宜但管用。”林晚接过，包装纸上印着“向阳大药房”——是她常去的药店。

“我叫顾承砚。”他笑了笑，“经济系大三，刚才在隔壁桌吃饭。”“林晚。

”她捏着创可贴，小声回答，“在饺子馆打工。”顾承砚哦了一声，

目光扫过她怀里的《会计基础》：“你也学会计？”“嗯，准备考大学。

”林晚有些不好意思，“想报上海财经。”顾承砚眼睛亮了：“我也学会计！

上财的会计系全国第一，你很有眼光。”他指了指自己的书包：“我带了本《会计史》，

你要是不嫌弃…送你？”林晚接过那本崭新的书，

扉页上有钢笔写的赠言：“愿你在数字里找到星辰。”字迹清瘦有力。“太贵重了。

”她慌忙推辞。“不贵重。”顾承砚耳尖发红，“就当…祝贺你选择正确的路。

”九月的阳光里，林晚抱着《会计史》坐在图书馆台阶上。书里夹着片银杏叶，

是顾承砚下午找她时顺手摘的。他说：“上财的图书馆有片银杏道，秋天特别美，

等你入学了带你去看。”“晚晚！”周淑兰提着布包从栅栏外进来，

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成绩单，“你王姨说…说你这次模拟考年级前十？”林晚跳起来，

接过成绩单。数学148，语文125，英语132——比前世高了整整一百分。“妈，

”她搂住母亲的脖子，“我一定考上上财。”周淑兰摸着她的脸，眼眶湿了：“妈信你。

”夜里，林晚在日记本上写：“今天遇见了顾承砚，他像一道光，照见了我原本模糊的未来。

这一世，我要和妈妈一起，活成最明亮的模样。”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

照亮了摊开的《中级财务会计》，也照亮了墙上那张“上海财经大学”的招生简章。

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第三章 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十月的图书馆像个闷罐子。

林晚踮着脚够顶层的《会计史》，发梢沾着细密的汗珠。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砸在玻璃上，

她抹了把额角的汗，正打算换本参考书，胳膊肘突然撞翻了墨水瓶。

深蓝的墨汁在摊开的《中级财务会计》上洇开，像朵丑陋的云。“对不起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找纸巾，抬头却撞进一双清冽的眼睛。少年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