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开始软磨硬泡他加个联系方式写电子借条。
江医生同意了,只不过她的手机满满拿着看动画片,她也只能在纸条上写上一串数字。
刚才一首没有消息,她还生怕江医生忘了这码子事,现下她才松了一口气。
因着女儿心心念念去吃肯德基的套餐,她点开电子借条,也只是粗粗扫了一眼确认没什么异常。
签上电子签名发了过去,迟衿衿连忙发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对话框里的正在输入中消失又不见,那头终究还是没有再回一条信息。
迟衿衿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她宅家这几年里,最怕的就是与人交往了,特别是教师,医生,警官这三个职业。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打小就对这三个职业带有天生的敬畏之心。
“妈妈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柔软的小人拥在自己腿上,迟衿衿垂眸,满满正眨巴的大眼看着她,汉堡的香气一簇又一簇的拍了过来,嘴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还是乖巧的看着自己。
她的心都要化了。
“好,满满,我们现在就进去。”
牵着女儿的手,推开玻璃大门,半下午的人不算太多,太阳斜斜的透过玻璃窗,迟衿衿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给女儿点了一个儿童套餐。
餐食很快做好,她起身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女儿津津有味的吃着薯条,迟衿衿心里满满的全都是愧疚。
之前家里条件虽然不说是顶富,但在江南和婆婆一家的支撑下,也是吃喝不愁的。
莫说是肯德基,就连人参鲍鱼这些东西,都是每天都能吃到的。
只是现在......连吃一顿肯德基都是奢侈。
迟衿衿悄悄看了眼短信里的余额还有7000人民币,其实原本缴完医药费一分都不会剩的,但在江医生的坚持下,他借给了自己一万元。
一万元,够支撑满满小半个月的医药费了,不过万一中间再出什么事情的话......那自己现在根本就拿不出来。
......女儿很快吃完,迟衿衿看了下时间,刚刚好整六点,这次检查比之前要快很多。
离那人约定好的八点半还早,肯德基对面是c市最高的大厦,也是江南隶属公司所在的地址。
迟衿衿抬眸,下午太阳折射在玻璃大楼上的光打了过来,刺眼的可怕。
“满满,你能不能在这里等妈妈一会儿?
妈妈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好吗宝宝?”
迟衿衿的语气温柔,其实跨出这一步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她甚至己经想好了,如果女儿拒绝的话,她就等做好心理准备了再来。
“好,妈妈我等着你回来。”
江满满答应的很快,她知道爸爸最近不在家意味着什么,也当然知道妈妈的不容易。
只是她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还生病了,有一次听那个长得凶凶的舅爷爷说,自己是个拖油瓶,花钱罐子,还是个赔钱货。
如果妈妈能丢下自己的话,舅爷爷能给妈妈找到更好的归宿。
小小的满满依稀知道舅爷爷说自己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不过这和妈妈的开心相比,不算什么的。
如果妈妈真的累了的话,她可以被丢下。
现在妈妈要丢下自己了吗?
满满其实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沮丧,这一天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没有察觉到女儿的情绪,迟衿衿将能定位的电话手表牢牢绑在满满纤细的手腕上,因着病情,小丫头早就从原来胖乎乎的模样变的如此瘦弱。
......迟衿衿站在“鼎盛财富”大厦楼下,仰头望着这栋在初夏阳光下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摩天楼。
玻璃幕墙刺得她眼睛生疼,连带着心口那一块也闷闷地痛。
幕墙中的自己恰好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甚至有些过时,是江南去年生日时给她买的。
他说她穿黑色最好看,衬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周围进出大厦的男女,无一不是步履匆匆,衣着光鲜,带着一种金融精英特有的疏离和高效。
他们投来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带着一丝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评判。
迟衿衿知道自己的容貌出众,即使不施粉黛,即使眼底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哀戚,也依然引人注目。
但这种注目此刻只让她感到更加孤立无援。
她握紧了手里有些发旧的皮包,里面装着江南的死亡证明、结婚证,以及所有能证明他们关系的文件。
自从他去世之后,连轴转的去往各个大厅,接连碰壁致使她早就养成了随身携带这些东西的习惯。
没想到今日正好用上了。
“呵。”
她嘴角扯起一个不太好看的微笑。
深吸一口气,迟衿衿走进了旋转门。
冷气瞬间包裹了她,带着一股清冽而冷漠的味道。
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笑容标准得像尺子量过:“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找人事部,或者……负责员工事务的经理。”
迟衿衿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是江南的爱人,他……”前台小姐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了然,显然己经知道江南的事。
“您稍等,我马上联系。”
她的语气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迟衿衿被引到一间小会客室,冰冷的金属座椅,棕色的桌面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色彩激烈却毫无温度。
进来的是一个人事部的专员和一个自称是江南部门经理的男人,姓王。
王经理大约西十多岁,发际线有些后退,身材微胖,穿着合身的西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
看到端坐在座位上的女人,两人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艳,但很快就被机械化的表情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