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刺骨。
沈熙悦猛地睁眼,不是现代,她看了看西周。
视野里是晃动的明黄床幔,绣着繁复的龙纹。
在看看自己,她一丝不挂。
身侧,躺着一个陌生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空气中,浓重的龙涎香霸道地钻入鼻腔,混杂着一股让她心跳失控的男性体温。
这不是图书馆!
她明明在整理古籍!
不等她理清头绪,门外,一阵刻意压低的私语如毒蛇般钻入耳中。
“都妥当了吗?
一刻钟后,准时带人冲进去,做得干净些!”
“母亲放心,这次定要让靖安王吃了这个哑巴亏,将那小贱人风光大娶!”
继母王氏和继妹沈熙柔!
伴随着声音,两股截然不同的恶意穿透门板,化作具体的形态,烙印在沈熙悦的脑海里。
一股是来自继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嫉妒黑雾。
而另一股,来自继母王氏,是带着刺鼻血腥味的赤红,那红色在她腰间汇聚成一点,竟隐隐勾勒出一柄匕首的轮廓!
她能“看见”恶意,甚至预见杀机!
这是什么?
轰!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洪流涌入,瞬间撑爆了她的神经。
她穿书了。
穿成了书中与她同名的罪臣之女,一个今夜即将被当做垫脚石献祭的炮灰。
身边的男人,正是书中权倾朝野、杀伐果决的战神——靖安王,顾长渊。
按照剧情,继母王氏为了攀附权贵,给顾长渊下药,将原主送上他的床,随即带人“捉奸”,逼他负责。
事成之后,为了不留下把柄,王氏会以“意外”为由,用那把藏在腰间的匕首,将原主彻底灭口!
不。
她不能死!
沈熙悦血液几乎凝固,她必须在捉奸队破门前,想出对策!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瞬间,一只铁钳般的手毫无征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恐地转头,对上一双幽黑如深渊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药力催生的迷乱,只有野兽捕猎前的警惕与彻骨的杀意。
他早就醒了!
顾长渊没有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他薄唇微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在她耳边吐出五个字。
“说,你想怎么死?”
冰冷的字句,像冰锥,瞬间刺穿了沈熙悦的耳膜,让她浑身僵硬。
门外是即将冲入的捉奸队,床上是随时能捏死她的活阎王。
天罗地网,十死无生!
“砰——!”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轰然踹开!
“都给我冲进去!
抓住那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继母王氏凄厉的哭喊声,仿佛一道催命符,响彻整个院落。
完了!
火把的光亮刺入眼帘,一群人蜂拥而入。
电光石火间,死亡的威胁压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沈熙悦的求生本能让她做出了最疯狂的反应。
她没有躲,反而猛地扑向身侧的顾长渊,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王爷救我!”
这一声,凄厉,绝望,充满了被追杀的恐惧。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
为首的王氏,那副精心准备的“悲痛欲绝”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剧本不是这么演的!
沈熙悦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抬起那张泪痕交错、苍白如纸的小脸,惊恐地望向冲进来的王氏,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母亲!
您……您怎么能带人闯入王爷的卧房行刺!”
什么?!
行刺?!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王氏彻底懵了,她准备好的一肚子“淫妇贱人败坏门风”的台词,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身后的继妹沈熙柔也傻眼了,指着沈熙悦,厉声反驳:“姐姐你胡说什么!
我们是来……你们是来杀我灭口的!”
沈熙悦猛地打断她,彻底豁了出去。
她哭着转向依旧沉默的顾长渊,将自己彻底代入一个无助的受害者角色。
“王爷!
她们给我下了药,想毁我清白,再伪造成意外杀了我!
求王爷明察,她们身上就藏着凶器!”
她的手指,颤抖着,却无比精准地指向继母王氏的腰间。
那里,正是她脑海中那片血红恶意最浓郁的地方!
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王氏的腰部。
王氏如遭雷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怎么会知道……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那道从始至终都像置身事外的低沉嗓音,终于再次响起。
顾长渊慢条斯理地坐起身,任由锦被滑落,露出精壮结实、布满狰狞战痕的胸膛。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惊慌失措的王氏身上,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怀里这个前一秒还在自己死亡威胁下发抖,后一秒就能颠倒黑白、反咬一口的女人。
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视线终于转向面如死灰的王氏,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哦?
行刺?”
他伸出长臂,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瑟瑟发抖的沈熙悦一把揽进怀里,用自己的外袍将她裹紧。
“来人。”
“给本王一寸一寸地搜!”
王氏浑身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完了!
在王府侍卫如狼似虎地扑向王氏,引起一片尖叫混乱时,顾长渊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带着龙涎香,喷洒在沈熙悦敏感的耳廓上。
他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地问道:“演得不错。
现在,告诉本王,你是怎么知道她身上有刀的?”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