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梅烬**
永昌十七年冬，金陵城落了百年未遇的大雪。
戌时刚过，打更的梆子声被呼啸北风撕得粉碎。
叶昭蜷缩在城南破庙的香案下，指尖死死抠住青砖缝里的冰碴。
血腥气在喉间翻涌，她咬住下唇，将呜咽声咽回肚里。
庙门外传来铁靴碾雪的咯吱声。
"诏狱逃犯叶昭，私藏逆党名录，罪同谋反！"锦衣卫千户的呵斥穿透纸窗，"给我一寸寸地搜！"
怀中的《金刚经》突然变得滚烫。
叶昭想起父亲被押赴刑场那日，也是这样的大雪天。
三品御史的绯色官袍浸在血泊里，像极了被碾碎的朱砂。
他最后望向囚车外的眼神，分明在说："昭儿，经书不可丢。"
瓦片碎裂声骤起！叶昭翻身滚向供桌，寒光擦着耳畔钉入泥塑佛像。
箭矢尾羽犹颤，她已借着烛影翻上横梁。
破窗灌入的冷风掀起经书纸页，忽有金粉簌簌而落。
"在这里！"下方传来狞笑。
叶昭反手掷出香炉，铜鼎撞碎在追兵面门。
她趁乱跃下房梁，却在落地瞬间僵住——左肩箭伤崩裂，猩红在素白襦裙上洇出寒梅。
"咻！"
第二支箭破空而来。
叶昭闭目待死，却听得金铁交鸣之声。
睁眼时，见一柄乌木算盘悬在眉心三寸，七十二枚玄铁珠竟将精钢箭簇绞成齑粉。
"姑娘可愿与在下做笔交易？"
青缎大氅拂过满地狼藉，来人抬手接住飞旋的算盘。
叶昭抬眸，撞进一双映着雪光的凤眼。
他腰间玉带悬着金鱼袋，分明是正四品文官的制式。
"礼部侍郎裴彦。"他自报家门时，指尖正拨弄着染血的算珠，"每月初三往户部送佛经的，可是令尊？"
叶昭瞳孔骤缩。父亲临终前确实在囚衣上写过"初三"二字，用血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