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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中秋

水云端 著

言情小说连载

《何以中秋》火爆上线啦!这本书耐看情感真作者“水云端”的原创精品水云端水云端主人精彩内容选节:主角水云端在现代言情,豪门总裁,大女主,追夫,追妻小说《何以中秋》中演绎了一段精彩的故由实力作家“水云端”创本站无广告干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1234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16 23:13:47。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何以中秋

主角:水云端   更新:2025-10-17 00: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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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明月照初见江南的秋从不是猝不及防的闯入者,它总像浸了温茶的棉絮,

带着三分妥帖、七分清雅,慢慢渗进古城的肌理里。暑气是被晨露一点点揉碎的,

巷口老梧桐的叶子刚染透浅黄,风里就飘来了桂子的甜 —— 不是浓得发腻的香,

是藏在青砖灰缝里的清润,混着河面上掠来的微凉,吸一口,

连呼吸都成了裹着诗意的慢动作。离中秋不过三五日,月华已愈发清亮。

初弦时还像被裁过的银箔,细巧地挂在飞檐角上;到了十四夜,便圆了大半,

把古运河的水照得泛着粼粼的光;待得十五这天入夜,

那轮月亮竟像从惠山清泉里捞出来的玉盘,一点杂质也无,清辉铺展开来,

裹着护城河畔的垂柳、园林里的漏窗,连老墙根下的青苔都染了层朦胧的银白,

整座城都浸在温柔的月色里,连时光都似要慢下来。

近来城里倒兴起件新鲜事 ——“走月亮” 的老习俗,竟悄悄在年轻人间活了过来。

姑娘们提着竹骨纱面的灯笼,有的画着嫦娥奔月,有的绣着桂树玉兔,灯影晃在青石板路上,

像撒了一路碎星;小伙子们揣着瓷瓶桂花酒,走累了便在石桥栏上歇脚,你一口我一口,

笑声混着酒香飘得老远。有人说这是年轻人赶时髦,可若问起,

多半会笑着摇头:“不是图新鲜,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总想着找点儿‘慢’的东西。

你看这月亮,千百年都这样圆着,看着它,心里就静了。”何中书驱着车拐进老城区时,

月已挂在中天。刚结束一台长达三小时的心脏手术,白大褂口袋里还揣着张皱巴巴的便签,

上面是他随手写的 “明月松间照”。方才缝合最后一针时,护士说 “今晚月亮肯定圆”,

他脑子里就莫名蹦出了这句诗。朋友早约了中秋宴,说好了要尝新酿的蟹粉酒,

他却在停车场回了消息:“替我多吃两只大闸蟹,今晚想自己走走。

”旁人总说他活得像台精密仪器:西医博士的头衔压着,每天的日程精确到分钟,

论文、手术、学术会议填满了所有缝隙,连喝杯茶都要掐着时间。只有何中书自己知道,

胸腔里藏着片不受约束的田园。书架最上层的宋词集被翻得卷了边,

出差时总带着本《唐诗鉴赏辞典》,遇到难题时,读两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心里的结竟能慢慢解开。今晚月色这样好,他索性把车停在巷口,揣着那张小便签,

顺着桂香往古运河的方向走。运河的水是温的,带着江南特有的软。岸边的石栏上爬着青苔,

偶尔有晚归的画舫驶过,船头挂着的红灯笼在水里漾出细碎的影,和天上的月亮叠在一起,

倒像把银河揉碎了撒进河里。往前走不多远,就见到了望仙桥 —— 单拱的石桥,

青灰色的石砖上刻着莲花纹,石缝里还留着几百年前的苔痕。老人们说,

从前的文人总爱在这桥上望月,有回中秋夜,有人见着桥顶站着个白衣人,

说是 “望仙” 望来的仙人,这桥名便传了下来。此刻月光正落在桥拱最高处,

把每一块垒石都照得温柔,连刻痕里的时光都似要溢出来。就在这时,

一阵吟诵声顺着风飘过来。“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声音不高,却像清泉淌过石涧,清越又婉转,每个字都裹着月色的润。

何中书的脚步猛地顿住……”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

”这首词他翻来覆去读了不下百遍,爱它不是因为中秋的团圆意,

是那 “表里俱澄澈” 的通透,是 “肝胆皆冰雪” 的磊落,

比东坡 “明月几时有” 的旷达多了份与天地对话的气魄。

他总说这首词是 “藏在书卷里的月光”,却没想过,会在这样一座古桥上,

从一个陌生女子口中听到。他忍不住往桥顶走了两步。风里又飘来桂香,

混着女子衣袂上的浅淡香气 —— 像是晒干的茉莉花,清清爽爽的。待那吟诵声歇了,

他才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应念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女子闻声回过头来。月光毫无保留地落在她脸上,

眉是细而弯的,眼瞳像盛着运河的水,亮得能映出月亮的影,鼻梁秀气,唇瓣是浅粉的,

笑起来时嘴角会有个小小的梨涡。她穿了件月白色的改良旗袍,领口绣着细小的银线桂花瓣,

腰间系着同色的流苏,风一吹,流苏轻轻摆着,倒像月光凝成的丝。

她手里还握着本线装的词集,书页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娟秀的批注。“你也喜欢这首?

”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像见着了久别重逢的故人,

说话时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的 “沧溟空阔”。何中书走上桥顶,与她并肩望着那轮明月。

桥下的流水脉脉,把月光晃成了碎银,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倒更显得夜静。

“世人多爱东坡的‘但愿人长久’,觉得那是中秋最好的注脚。”他顿了顿,

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桥栏上的莲花纹,“可我总觉得,

张于湖写的是‘大中秋’—— 不是一家一户的团圆,是把自己放进天地里,

和月亮、和星河、和千古时光对话,那种‘万象为宾客’的气魄,才是真正的浪漫。

”“是啊!” 女子眼睛亮了亮,语气里满是共鸣,“每次读‘尽挹西江,细斟北斗’,

总觉得自己站在洞庭湖边,手里捧着的不是酒杯,是整个西江的水,抬头能摸着北斗星,

那些工作里的烦、生活里的碎,在这天地间,根本算不得什么。”两人相视一笑,

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知己。从张孝祥聊到苏轼,说他 “把酒问青天” 的豪迈,

也说他 “拣尽寒枝不肯栖” 的孤高。从唐诗聊到宋词,

说李白 “举杯邀明月” 的疏狂,也说李清照 “帘卷西风” 的婉约。

她说起小时候跟着父亲读诗,总爱在中秋夜把词集摊在窗台上,让月亮照着读。

他则说起读博时压力大,常在实验室里默写 “海内存知己”,

总盼着有个人能懂自己的喜欢。月光慢慢移着,从他们的肩头落到手上,

桥下的流水偶尔泛起涟漪,把两人的影子晃得轻轻动着。谁也没想起问对方的名字,

谁也没说起世俗的身份,只觉得此刻的月亮、此刻的流水、此刻身边的人,

就是中秋最好的礼物。夜渐渐深了,风里的凉意重了些。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是哪家孩子忍不住提前放了烟花,一点火星在夜空里炸开,又很快落下去。

女子拢了拢旗袍的领口,轻声说:“我…… 该回去了。” 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舍,

指尖轻轻捏了捏手里的词集。何中书心里一动,脱口而出:“我送你吧?” 话刚说完,

又觉得唐突,微微红了耳根。女子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河对岸不远处的一盏灯,

那是盏暖黄色的灯笼,挂在一栋小楼的窗檐下,灯光透过木窗棂,映出里面的书架轮廓。

“我家就在那边,过了桥走两步就到,很近的。”何中书不便强求,只能点点头,

喉结动了动,只说出两个字:“那…… 再会。”“再会。” 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不舍,也有期待。她转身时,旗袍的下摆轻轻扫过桥栏,像一片月光落了下来,

袅袅婷婷地走下石桥,身影慢慢融进巷弄的阴影里,直到那盏暖黄色的灯亮了,

才彻底看不见。何中书站在桥顶,望着那盏灯,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竟忘了要互加微信了!

一阵失落感猛地攫住了他,像心里少了块什么,空落落的。他又在桥上站了很久,

直到月色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才怅然若失地转身。回家的路上,桂香依旧,

月色依旧,可心里却总想着方才的吟诵声,想着她眼里的月亮,想着两人聊起诗词时的共鸣。

回到家,他翻出书架最上层的《张孝祥词集》,指尖在 “悠然心会,

妙处难与君说” 那句上轻轻划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书页上,

形成一道细长的银线。他想起自己那颗被论文、手术、家族期待层层包裹的心,

想起从前读这首词时的孤独,今夜竟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女子,第一次跳得这样剧烈,

这样不受控制。而河对岸的小楼里,秋海棠倚在窗前,

手里捧着刚誊抄好的《念奴娇・过洞庭》,墨迹还没干。养父母早已睡下,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想起今晚的男子 —— 戴一副细框眼镜,

说话时温和又沉稳,聊起诗词时眼里有光,诵到 “肝胆皆冰雪” 时,

声音里的力量让她心头一颤。那种灵魂被瞬间击中的感觉,是她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拂过纸页上的 “再会” 二字,

带着点甜蜜的懊恼:“怎么就忘了问他的名字呢? 本来应该互加微信才好。

”窗外的月亮依旧圆着,清辉洒在运河上,也洒在两座小楼的窗台上,

像是把两个未完的故事,轻轻裹进了中秋的月色里。

第二章:门第深深深几许城西的雨丝裹着初秋的凉,黏在何中书定制西装的袖口上。

他推开何家老宅那扇嵌着黄铜兽环的木门时,门轴 “吱呀” 一声,像在叹这深夜的归人。

这座中西合璧的宅院总透着点矛盾的雅致:青瓦白墙间架着玻璃花房,

江南常见的太湖石旁立着西式铸铁长椅,连客厅里的红木博古架都有意思,

左边摆着祖父留洋带回的黄铜听诊器,右边却衬着母亲生前爱的青瓷梅瓶。

何大昌就坐在博古架下的红木沙发里,指尖转着颗包浆温润的核桃,老花镜滑到鼻尖,

视线从文件上抬起来时,眉头先拧成了川字:“又去市一院了?白大褂的扣子还没扣齐。

”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商人特有的穿透力,“跟你说三次了,既然从美国回来接家业,

就得把手术刀暂时收起来。医院那边每周去一次指导够了,别本末倒置。

”何中书低头扣上最后一颗白大褂纽扣,消毒水的味道还沾在衣领上,

和客厅里陈年普洱的醇香格格不入。他把公文包搁在茶几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侧,

那是上次做心脏搭桥手术时,被手术钳划的小印子。“知道了,爸。” 他答得恭敬,

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避开父亲探过来的目光。自小在纽约读寄宿学校,

他早习惯了用 “yes sir” 应对权威,可面对父亲这种带着专制的期待,

总觉得像穿错了鞋,硌得慌。“国庆后省医药采购大会,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 何大昌把核桃往掌心一攥,话题陡然沉了下来。

茶几上摊开的招标书被他用红笔圈出几处,最显眼的是 “清瘟祛痹颗粒” 那行字,

“这次基层医疗项目,涉及二十个县的卫生院,拿下来,咱们何氏才算真正扎进下沉市场。

”“项目组昨天把终稿发我了,临床数据、生产成本都核对过。”何中书说着,

从公文包里抽出平板电脑,却没点开文件。

他脑子里还闪着下午手术台上的画面:显微镜下跳动的心脏,

护士递器械时清脆的 “叮咚” 声,那才是他熟悉的世界。商场上这些红笔圈出来的数字,

总让他觉得像隔着层雾。“核对?” 何大昌突然把核桃往茶几上一放,声音冷了半度,

“你得盯着他们把投标文件缝进骨子里!尤其要防着华明医药那个秋明忠。

”他伸手点了点招标书上的 “扶正清络汤”,“老顽固守着他那堆草根树皮,

偏要跟咱们抢市场。他们那方子跟咱们的颗粒适应症几乎一样,这次是死对头。

”“秋明忠” 三个字钻进耳朵时,何中书突然顿了顿,指尖在平板边缘掐出个白印。

脑海里莫名飘来股甜香,像是小时候在某个老院子里闻过的,晒干的甘草混着蜂蜜的味道,

还有个模糊的背影,正蹲在石磨旁碾药材。可那记忆太碎了,像被雨打湿的纸,

拼不出完整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口:“爸,竞争归竞争,没必要……”“什么没必要!

” 何大昌猛地打断他,手掌拍在茶几上,青瓷茶杯盖 “当啷” 跳了一下,

“中书你记好,我们何家跟秋家,从你祖父那辈就道不同!

他秋明忠说咱们用西药技术改良中药是‘毁祖宗基业’,

咱们说他守着老方子不进步是‘固步自封’。十年前那次中西医论坛,

他当众把咱们的研发报告扔了,你忘了?”何中书没忘。只是他总觉得,

父辈的恩怨像层厚玻璃,他隔着玻璃看,只觉得刺眼,却摸不透那股恨的来处。

他攥了攥手指,把那句 “可中药也未必是老古董” 咽了回去,在父亲这,反驳从来没用。

城西的雨还没歇,城东的风却带了些干爽的药香。

秋海棠正蹲在 “华明医药” 后院的晾药场,把晒好的金银花往竹匾里拢。

她穿件素色棉麻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系着根红绳,绳尾坠着颗小小的山楂核,

那是她十岁时,秋明忠用中药煮过的,说能安神。“海棠,过来尝尝这个。

” 秋明忠的声音从书房窗里飘出来。老人坐在酸枝木书桌后,手里捏着片刚烘好的陈皮,

须发皆白却梳得整齐,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还是三十年前的款式。书桌上摊着厚厚一摞方剂册,

每页都有他用毛笔写的批注,旁边的铜秤上还挂着个小铜勺,盛着些泛着光泽的枸杞。

秋海棠擦了擦手上的药末走过去,接过陈皮含在嘴里,酸甜的香气立刻漫开。“爸,

采购大会的资料都整理完了,‘扶正清络汤’的临床报告我复核了三遍,

去年河南水灾时救过的病人,我们也联系了几个,他们愿意出证言。”她说话时声音轻轻的,

却透着股稳劲, 从十五岁帮养父抄药方,到二十岁替公司对接药材商,

她早把 “华明” 当成了家。秋明忠点点头,

手指轻轻敲了敲报告上的 “何氏医药” 字样,语气软下来:“咱们不跟他们比资本,

就比良心。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城西社区医院缺感冒药,何氏把普通布洛芬炒到五十块一盒?

咱们的感冒冲剂,成本价给社区送了两千包。”他拿起颗甘草递过去,“这次招标,

咱们的‘扶正清络汤’比他们的颗粒便宜三成,药效还经得起查,要让老百姓知道,

中药不是老古董,是能救命的好东西。”秋海棠含着甘草,心里却莫名晃过个影子。

昨夜在古运河的石桥上,那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路灯下,手里捏着本旧诗集,

念 “春风又绿江南岸” 时,眼里亮得像有星光。“发什么呆?

” 秋明忠戳了戳她的额头,“是不是累了?明天让小李去送资料,你在家歇半天。

”“才不累呢。” 秋海棠赶紧把思绪拉回来,伸手帮养父把散落的药材归进抽屉,

指尖触到冰凉的铜抽屉拉手时,却又想起石桥上的晚风,风里好像也有股淡淡的药香,

跟此刻书房里的味道,竟有几分像。她甩了甩头,

把那点奇怪的念头压下去:说不定只是巧合,何家人怎么会懂中药的香?

第三章:相逢对面不相识国庆假期的余温还裹着几分慵懒,

市政府主办的年度医药采购招标大会已在会展中心炸开了锅。水晶吊灯洒下的暖黄光线,

愣是被空气中的紧绷感滤去了大半暖意 —— 穿西装的男人们攥着文件袋,

各家企业的招聘在光下泛着冷光;穿套裙的女士们踩着高跟鞋穿梭,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

像在给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节拍。有人低头核对报价单时,

指尖把纸角捻得发毛;有人对着手机那头的老板低声汇报,语气里藏着掩不住的焦灼。

这里聚着全市乃至全省的药企巨头,每一张笑脸背后,都揣着志在必得的心思。

何中书坐在前排靠左的位置,代表着何氏医药。他身上那套深灰色高定羊毛西装,

是上周在米兰订的,袖口露出半截百达翡丽古典款腕表,表盘里的蓝钢指针走得沉稳,

倒衬得他本人比实际年龄更显持重。

身边的市场总监正凑过来低声说 “清瘟袪痹颗粒的临床数据再核对了一遍”,他微微点头,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那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目光本该跟着总监的话落在资料上,却在扫过右侧前排时,骤然钉住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猛地提了起来。是她。

桥上那个捏着半片枫叶、笑起来眼里有月光的女子。

今天的她换了副模样:浅灰色真丝混纺套装衬得肩线利落,领口别着枚米粒大的珍珠胸针,

该是母亲留下的物件,透着点不张扬的温润。长发用一支青白玉簪挽着,

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靠近耳后处有颗小小的淡褐色痣。昨夜桥上风大,她拢头发时,

他曾无意间瞥见。此刻她正微微侧头,跟身边的白发老者低声交谈,

笔尖在笔记本上划着重点,字迹娟秀却有力,偶尔点头时,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晃,

像枝刚抽芽的柳。何中书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指尖竟有些发僵。他几乎要抬手示意,

连开口该说什么都想好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或许还能提一嘴昨夜那轮像豆沙月饼的月亮。可下一秒,他的目光扫过老者的脸,

又落在两人面前的席位牌上,那行 “华明医药” 的黑体字,像块冰锥直直扎进眼里。

老者是秋明忠。何中书的呼吸顿了半拍。

父亲何大昌上周在饭桌上拍着桌子骂的 “老顽固”,说华明医药 “抱着老方子不放,

阻碍行业现代化” 的秋明忠?那她…… 是秋家的女儿?

是那个传闻里接掌华明、把《黄帝内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继承人?

耳边的喧嚣突然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响,又沉又重。世界怎么会这么小?

小到昨夜在桥上共念 “明月松间照” 的知音,转个身就站在了家族对立的战场上。

他甚至能想起父亲说 “秋家那丫头跟她爹一个样,认死理” 时的语气,

再对比眼前她专注谈事的样子,荒谬感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堵得他说不出话。几乎是同时,

秋海棠察觉到了左侧投来的灼热视线。那目光太亮,像带着温度,让她忍不住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手里的文件夹 “咔嗒” 一声磕在桌沿,边角撞出个小印子。

她慌忙扶住,指尖却有点发颤 —— 是他!桥上那个笑说月亮像豆沙月饼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视线往下滑,落在他面前的 “何氏医药” 席位牌上,

秋海棠的瞳孔微微收缩。何氏?是父亲每次提起都皱眉的何大昌的公司?

那他…… 是何大昌那个留洋回来的西医博士儿子?那个被父亲评价 “懂分子不懂阴阳,

懂数据不懂辨证” 的继承人?昨夜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那些温柔的、带着诗意的瞬间,

此刻撞上会场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撞上两家几十年的恩怨,像一把钝刀子,在心上慢慢割着。

她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脸颊的温度却一点点降下去,变得苍白。“海棠,

怎么了?” 秋明忠注意到她的异样,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爸。

” 秋海棠勉强扯了扯嘴角,把文件夹往怀里拢了拢,

目光却不敢再往左边看 —— 她怕再看到他眼里的情绪,

怕自己会忍不住问一句 “你怎么会是何家人”。招标会在主持人冗长的开场白里正式开始。

“感谢各位来宾莅临……” 那声音像背景音似的飘在耳边,何中书和秋海棠都坐得笔直,

背脊挺得像绷紧的弦,表面上专注地看着台上,心思却早飞了。

何中书的余光总忍不住往右侧飘,看她记笔记时的侧脸,

看她偶尔抿一口温水的动作;秋海棠则攥着笔,笔尖在纸上划出细细的痕迹,

却没记下一个字,满脑子都是昨夜他念诗的声音,和此刻他身边堆着的现代药理报告,

怎么也合不到一起。终于轮到何氏医药陈述。何中书深吸一口气,把纷乱的思绪压下去,

起身走上演讲台。麦克风调试的电流声过后,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开来:“何氏医药本次竞标产品为‘清瘟袪痹颗粒’,

基于现代药理学研究,

对接技术验证了其有效成分与炎症靶点的结合率……” 大屏幕上随之出现清晰的分子图谱,

红色的靶点与蓝色的药物分子紧紧扣在一起,“临床试验数据显示,

该药物对类风湿关节炎的有效率达 89%,且不良反应发生率低于 3%。

”他讲得逻辑缜密,数据翔实,连评委席上最挑剔的老专家都微微点了头。

可何中书的注意力,却大半放在了台下 ——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来自右侧的目光,

带着审视,还有一丝…… 不易察觉的失望?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在谈分子、谈数据,

没提半个 “中医”“辨证” 吗?紧接着是华明医药。秋海棠站起身,调整了一下衣领,

步伐平稳地走上台。她没有急着讲数据,而是先笑了笑,

声音温和却有力量:“在介绍‘扶正清络汤’之前,我想先跟大家分享一个故事。

” 大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一位白发老人正牵着小孩走路,笑容灿烂,

“这位老人患类风湿关节炎十年,关节变形到连筷子都握不住,服用‘扶正清络汤’半年后,

不仅能自己吃饭,还能送孙子上学。”她顿了顿,

指尖点了点屏幕:“《黄帝内经》有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扶正清络汤’的治则正是‘扶正固本、通络祛邪’。我们用三十年临床经验调整方剂,

君药黄芪补气,臣药当归活血,佐使药秦艽通络……” 她引经据典,讲得条理分明,

连药材的炮制过程都放了小视频 —— 药师戴着老花镜,细细筛着黄芪片,

阳光落在药罐上,泛着暖光。台下有人小声赞叹,

连何中书都听得入了神 —— 他从未想过,传统中药能被讲得这么生动。

秋海棠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台下,每次与何中书的视线撞上,都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移开。

可那一瞬间的交汇,却像两束电流撞在一起,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却在皮肤上留下微微的刺痛。何中书看着台上的她,光芒四射,

与昨夜桥上那个捧着枫叶笑的女子判若两人,

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处 —— 她既有传统的温婉,又有职场的干练,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欣赏,又有因立场对立而生的苦涩。竞标环节成了整场大会的高潮。何氏医药报价精准,

市场总监补充道:“我们的药物已通过 FDA 认证,未来可进军国际市场。

” 话音刚落,华明医药的代表立刻接话:“‘扶正清络汤’的原料均来自本地药材基地,

成本更低,且无肝肾毒性,更适合中老年患者长期服用。”何中书抬了抬眼,

声音平静:“国际认证意味着更严格的质量标准。”秋海棠也看向他,

语气不卑不亢:“三十年临床数据,意味着更懂中国患者的体质。”两人没有直接对话,

却每一句话都针对性十足。何中书举牌加价时,指尖微微犹豫。他们明明怀着同样的初心,

却因为 “何氏” 与 “华明” 这两个名字,站在了对立面。每一次举牌,每一次反驳,

都像在他们刚萌芽的情愫上划下一道小口,疼得人喘不过气。可谁也没料到结局。

当主持人念出 “中标企业为白云山医药”时,整个会场都静了一秒,

那可是一家省外大药企。何氏的市场总监脸色瞬间铁青,

低声骂了句 “怎么会这样”;秋明忠叹了口气,

拍了拍秋海棠的肩膀;何中书看着大屏幕上中标企业 的LOGO,心里竟没有输标的愤怒,

只有一种无力的荒谬 ——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散会后,人群像潮水似的涌起来。

有人围着评委问细节,有人打电话汇报结果,打印机还在角落里嗡嗡响,

吐出一张又一张没派上用场的资料。何中书站在原地,

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口袋里的东西 —— 是昨夜在桥上捡的那片枫叶,现在被捏得发皱。

身边的助理问:“何总,要不要去跟秋总打个招呼?” 他摇了摇头,

却在看到秋海棠跟着秋明忠往门口走时,突然下定了决心。他快步走过去,脚步有点急,

差点撞到一个端着咖啡的工作人员,忙说了声 “抱歉”。追上两人时,他的声音有点干涩,

连称呼都卡了壳:“秋…… 小姐。”秋海棠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波澜,像被风吹乱的湖面。她理了理套装的下摆,

语气疏离得像对待陌生人:“何博士,有事?”“何博士” 三个字,轻得像羽毛,

却狠狠砸在何中书心上。他原本准备好的话 ——“关于昨夜,

我还想跟你聊聊”“你的陈述很精彩”—— 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她清澈却带着防备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昨夜的笑意,只有冷冰冰的距离,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昨晚…… 很美好。”秋海棠的心猛地一颤,

指尖瞬间掐进掌心,指甲印深深陷进肉里,有点疼。她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轻得像要飘走:“是啊,很美好的…… 误会。

”说完,她不再看他,伸手挽住秋明忠的手臂,手指用力得泛白。秋明忠看了女儿一眼,

又看了看何中书,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秋海棠的手背,父女俩随着人流往门口走。

秋海棠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浅灰色的身影很快被拥挤的人群淹没。

何中书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片皱巴巴的枫叶。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可转眼间就被人群的气息冲散了。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像被灌满了冰水,连昨夜的月光都变得遥远起来。误会?

原来那一夜的诗词、那一轮的明月、那一片的枫叶,在她眼里,终究只是一场荒唐的误会。

第四章:相爱相杀留余地采购大会散场时,

何中书的指尖还捏着半张被茶水浸软的便签 —— 那是秋海棠离场时不小心掉落的,

上面写着 “明日熬制防疫汤剂,需备霜桑叶”,字迹清隽,

像极了她站在石桥上念诗时的模样。这场意外相遇哪里是石子,分明是颗裹着蜜的刺,

扎在两人心头,漾开的涟漪里,一半是初遇的甜,一半是家族对峙的涩。

两家企业的竞争从来没因那次共同落选歇过气,反倒像被火星燎过的干草,暗火更旺。

何大昌把败给外省企业的账算得门儿清,饭桌上敲着筷子骂:“华明那伙人就是搅屎棍!

好好的竞标搞成菜市场,最后让外人捡了便宜!” 这话传到秋明忠耳朵里,

老中医正戴着老花镜翻《本草纲目》,闻言冷笑一声,

指腹摩挲着泛黄的书页:“何家人眼里只有数据,连‘治未病’的祖训都忘了,这中医的根,

可不能让他们搅浑了!”而夹在中间的何中书与秋海棠,活像被两股力道扯着的线,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家族,一边是心底绕不开的悸动,只能在矛盾的旋涡里,

一步步踏入 “相爱相杀” 的局。十月的风裹着梧桐叶扫过城东老旧小区,

楼道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比落叶还密 —— 季节性流感突然爆发,

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药房货架空了大半。何氏医药的车比救护车还快,

何中书穿着白大褂跳下车时,怀里还揣着刚从集团实验室取来的病毒抑制药,

身后跟着拎着听诊器、宣传单的团队。“大爷,先量个体温,这药饭后吃,

一天三次”“小朋友别怕,叔叔把听诊器捂热了再听好不好?

” 他蹲在花坛边给个流鼻涕的小男孩检查时,指尖特意在听诊器圆头搓了搓,那模样,

半点没有 “何氏少总” 的架子。没过半小时,小区另一头传来了陶罐碰撞的轻响。

秋海棠裹着件米白色风衣,正指挥员工把熬好的防疫汤剂倒进保温桶,

蒸汽裹着陈皮与金银花的香气飘过来,惹得几个老人凑上前问。

“这是按《温病条辨》里的方子改的,清热解毒的,您先尝一碗,要是觉得苦,

我这儿有甘草糖。” 她给一位拄拐杖的老奶奶递汤碗时,特意把碗沿擦了又擦,

鬓边垂落的碎发被风吹到颊边,竟与何中书记忆里桥上吟诗的女子渐渐重合。

两家的摊位隔着条窄窄的石板路,一边是白色的宣传单页,一边是褐色的陶碗,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何中书余光瞥见秋海棠给老人号脉时,眉头会随着脉象轻轻蹙起,

那专注的侧影让他喉头发紧 —— 这哪里是父亲说的 “固执古板”,

分明是把心思都揉进了药材里。秋海棠也偶尔抬眼,看见何中书蹲在地上,

正用彩笔给孩子画卡通口罩,严谨的白大褂上沾了点颜料,

倒让 “唯利是图” 四个字碎得无影无踪。直到有记者举着话筒走过来,

问他们怎么看对方的防治方式,两人脸上的柔和才瞬间收住。何中书推了推眼镜,

语气尽量平稳:“现代医学讲究精准靶向,我们的药物经过了三期临床验证,

能快速抑制病毒复制,这对重症高风险人群很重要。” 他刻意没提 “中医见效慢”,

话里留了三分余地。秋海棠握着陶碗的手指紧了紧,轻声道:“中医药讲究整体调节,

这汤剂能扶正祛邪,就像给身子骨搭架子,先把正气扶起来,邪气自然站不住脚。

” 她也没说 “西药伤脾胃”,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退让。这些话后来登在了本地晚报上,

标题写着 “何氏华明再对决,中西医理念碰撞”,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采访结束后,

何中书偷偷跟助理说:“华明那汤剂闻着就温润,缓解症状肯定管用”;秋海棠整理药方时,

对着何氏的药品说明书叹气:“起效快是真的,要是能少点副作用就好了。”矛盾真正升级,

是在半个月后的野生中药材竞拍会上。拍卖师手里的小木槌敲得人心慌,

那批长白山野生人参和川贝,

是何氏新中成药研发的 “命脉”—— 何中书为了这个项目熬了三个月,

实验室的灯光常常亮到后半夜;可对秋海棠来说,这更是父亲秋明忠的心病,老人盼了十年,

就想靠这批药材复原失传的 “固本还元汤”,把老祖宗的方子留住。“五十万!

”“五十五万!” 价格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蹿,何中书的指节因攥紧号牌而泛白,

秋海棠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额角渗出了细汗。坐在后排的何氏助理小声提醒:“少总,

再往上加就超预算了!” 何中书没应声,

目光却落在秋海棠身上 —— 她刚才低头看手机时,屏幕亮了一下,

他瞥见是秋明忠发来的消息:“海棠,实在不行就放弃,别勉强。”那一瞬间,

他想起上次在小区,秋海棠说起古方时眼里的光,像揣了把星星。木槌即将落下的前一秒,

拍卖师喊出 “六十五万,还有人加价吗?”,何中书的手抬到一半,又缓缓放下。

号牌在掌心硌出一道红印,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全场的喧哗。“成交!

” 小木槌落下时,秋海棠猛地抬头看向何中书,撞进他复杂的眼神里 —— 有关切,

有无奈,还有一丝藏在眼底的成全。她攥着号牌的手发起抖,原本该有的喜悦像掺了沙,

硌得慌:他是故意让着我的?事后何大昌把办公室的茶杯摔得粉碎,

指着儿子的鼻子骂:“你知道那批药材对集团多重要吗?你居然让给秋家!

” 何中书垂着头,手里攥着的钢笔漏了墨,把白衬衫染了块黑渍:“爸,

价格已经超出项目预算百分之二十,再拍下去会影响后续研发。”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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