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后，国公府嫡女登基了

我跟了不受宠的五皇子周玉衡十年。作为镇国公嫡女的我早已与太子定下婚约，

却一意孤行悔婚离京，无名无份的跟了他十年，我倾尽一切为他铺平东宫路。而他，

却在入主东宫之日，亲手将我推入火海。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却不知，

那场大火本就是我一手策划。1 嫁衣立储的圣旨送进王府时，我提着裙摆一路跑回栖云阁，

那里存放着我亲手缝制的婚服。但当我满心欣喜推开门后，

却见我的嫁衣竟穿在了谢玲央的身上。一颗颗由我亲手镶上的南珠映得她肤如凝脂，

美眸流光，她嘴角勾着讥嘲：“宋姐姐，这衣裳真是衬我，你如今的年岁，只怕穿不得了，

不如干脆让给我吧？”她身后铜镜里映着我的容颜，怒意横生时，

眼角的细纹如同枯枝一般蔓延。这一刻我既愤又悲。“放肆！

”我的巴掌没能扇在谢玲央的脸上，手腕似要被一股巨力捏碎。“阿栀，别闹！

”周玉衡甩开我的手，疾步上前拦在谢玲央的身前，看我的眼神如同看待恶兽般警惕。

“央儿年纪小，不懂事，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孤命人给你重新置办一件便是，

这件便给她吧！”可这是我的嫁衣，是我一针一线准备了整整十年的嫁衣啊！

“若我不答应呢？”周玉衡的脸色瞬时阴沉：“太子妃若无半点容人之量，如何能平衡内宅，

替孤分忧？阿栀，不要让孤对你失望……”轻飘飘一句话却直像是利刃剜过我的心头。

他说我没有容人之量？可当初是他在北地凛寒的冬夜，将我搂在怀里，颤声对我说：“阿栀，

我的心里，永远都只会有你一人。”也是他，在纳谢玲央为侧妃那夜，

捧着满脸寒泪的我说：“谢侯兵权在握，娶她不过是利用，我对她没有半分情意，

也绝不会碰她！”绝不会碰她？谢玲央入府不过半载，

她衣襟下若隐若现的红痕时时刻刻都在嘲笑我的天真愚蠢。而我，无名无份，

甚至没有资格指摘半句。周玉衡母妃出身不好，他身后没有世族倚仗，在夺嫡之争里，

镇国公府的立场是依仗，亦是靶子。为了护住他，我只能随着他远离京都，

偏居北地苦寒之处。成为他身边一个只能躲藏在暗处的谋士。因为我悔婚出逃，

先太子颜面尽失便处处针对镇国公府，父亲母亲虽对外宣称与我断绝关系，

但我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因此在这十年里，父亲只能不断带兵出征，立下赫赫战功，

让镇国公府始终立于不可撼动之位，也于几位皇子中周旋不定，将朝堂局势搅成了一滩浑水。

几方势力相互攻伐，周玉衡则在他们撕咬之时慢慢壮大。最终，先太子被废，病故于兖州，

三皇子四皇子也在随后几年互相残杀，终丢了性命。这一切，都由我一手谋划布局。

我苦心孤诣殚精竭虑，刚刚二十六岁，却已生了白发，生自江南水乡的我，

在北地风霜的侵蚀下，形如老妪。或许在他看来，

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小皇子，我亦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他肯将太子妃之位留给我，已经是莫大的恩宠。“妹妹既然喜欢，便送给妹妹吧，”我转身，

抬手拭去眼角的润湿。踏出栖云阁时，脸上只余冷厉。他真以为自己已坐稳东宫之位，

真以为有谢侯辅佐便能与我镇国公府相抗衡。可笑至极！谁说我没有别的选择，这大周朝，

不是还有一个瘸腿的二皇子么？2 木簪婚期定在太子册立之仪的一个月后。“小姐，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为您置办的，您……要试试吗？”丫鬟小声询问。我站起身，

指尖拂过紫檀木箱子里的金丝缠凤妆花婚服，

视线又在那镶有极夜南珠的花钗凤冠上短暂停留片刻。“收进库里吧，”我神情淡淡。

“小姐不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我坐到妆台前，

从梨木匣子里取出一支断作两截的木簪，飞燕衔珠纹饰是周玉衡当初一刀一刀雕琢而成。

他说：“阿栀，以后，我一定会送你一支金凤衔珠的簪子！”金凤衔珠，乃一朝皇后尊享。

可我若真正在意的是那个位置，当年何必悔了和太子的婚约？何必多受这十年的折辱搓磨？

后来，谢玲央指着我发髻上的木簪说：“这簪子很是别致，我也想要！

”周玉衡宠溺一笑：“好，我替你雕一个更好的。

”谢玲央撅嘴娇嗔：“人家就想要她头上的那支！”我自是不肯，

可周玉衡却寒着脸一把夺过，低声道：“阿栀，你若喜欢，我再命人为你做便是。

”谢玲央娇笑着从他手里接过，却不知怎么没有接稳，木簪落地，我疯了般冲上去想要捡起，

她的绣鞋好巧不巧的踩上了我的手。木簪断裂，木刺扎入指尖，

周玉衡却温声哄她不必放在心上，任我的泪水与血水融入这支再也无法修复的木簪。

那天夜里，周玉衡拢我入怀，颤抖着声音对我解释：“阿栀，西陵边境战事吃紧，

你父兄镇守南境，西陵是我的人，我需要谢侯出兵增援，

否则一连失守三城的消息一旦传入京都，我……”“我懂，我不在意的，”我蜷在他的颈窝。

鼻息之间，却凝着谢玲央的熏香。“可我在意，是我没用，让你受了委屈！

”周玉衡的手圈得更紧，语气也更加急切，“快了，不会太久，阿栀，

将来我要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你！”我在意的，一直都是当年那个在御花园，

替我从荷池的淤泥里找回耳坠的周玉衡。那时的他，高举着耳坠，

满脸污秽都遮不住他纯澈的笑颜。我在意的，是寒冬时将我冰冷的双脚抱入怀里的周玉衡，

是行猎围场里，用身躯替我挡下箭矢险些重伤不治的周玉衡。而那个周玉衡，

死在了我最爱他的时候。又或许，从始至终，那些困住我的真情，只是他精心设计的几场戏。

3 宋栀之死太子册封仪式前夜，万籁俱寂，栖云阁内燃着浓郁的熏香。香炉青烟袅袅，

燃着周玉衡前几日双手捧着送来的龙涎香。他说这是皇帝赐给他的，

他说我值得这全天下最珍贵的东西。而我却知，

这只是他为了遮掩埋藏在栖云阁附近桐油的气味。我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着一张沉静如霜的脸，指尖下，是那支断成两截的木簪，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

像极了我和周玉衡之间早已被污渍侵蚀殆尽的最后一点情意。他推门进来，带着一身酒气，

迷离的眼神里明明没有半点醉意。“阿栀，”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温柔，

“你很快就要名正言顺的做我的妻了。”我没有回头，透过铜镜与他对视：“是啊，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走上前，双手自背后揽住我的腰，像以往对我诉说委屈时那般，

轻声开口：“只是，谢侯今日又与我说，怕你不能容央儿，

怕央儿日后受委屈……”我的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在心中讥嘲着我过去的眼盲心瞎。

以往他每一次这般语气说话，似乎都从我的手里讨得了好处。今日他又想故技重施。

只是这一次，他要的却是我等了十年的承诺。谢侯的兵权是他登基的保障，

我父亲年迈又一身战场上积累的伤病，如今由兄长承袭爵位，但多年征战，

忠心耿耿的旧部多半已年老致仕。于是我这个亲眼目睹他所有不堪过往的旧爱，

如今却成了他通往至高之位的绊脚石。他需要我的太子妃之位做谢侯的投名状，

也想要彻底斩断他再也不愿回首的狼狈过往。

可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被他几句温言软语就哄的失去理智的宋栀了。“玉衡，”我轻轻叹息，

语气略显难过，“谢家帮了你，我又岂会为难谢玲央？你应该了解我的。”他身形微僵，

随即又将脸颊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轻轻的颤抖：“阿栀，是我的错，

我从未怀疑过你，我只是担心谢侯他不信……”直到此刻，他仍在作戏。我闭了闭眼，

逼退了眼角的热意。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

转身拿起桌上那支断裂的木簪递到他面前：“玉衡，大婚那日，我想戴上这支簪子。

”这话表明了我的态度，太子妃之位，我不肯相让。哪怕是为了他。周玉衡的眸光骤然一沉，

却又极快的掩饰了这瞬息的失态。“都依你！”他忽然笑起来，嘴角噙着醉态的憨直，

“太子妃婚典由礼部打点，可我想亲手为你穿上嫁衣，好不好？

”他为我置办的嫁衣精致奢华，那缀满极夜南珠的凤冠里，早已浸润过让人麻痹无力的毒。

我早已知晓，若我不肯让出太子妃之位，等待着我的便是一场死局。“好，”我笑着回应。

周玉衡的动作温柔又细致，就像以往无数次晨起时那样，亲自为我更衣绾发描眉点脂。

“阿栀，”他的指尖轻轻挑起我的一缕青丝，通红的眼眶漾着水光，“你真美。

”我的视线绕过他落在铜镜之上，我曾是京都第一美人，哪怕年华老去，

眉眼之间仍由昔日的绝代风华。却终比不得那座高台之上的龙椅。就在这时，

窗外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浓烟瞬间涌入。“走水了！走水了！”下人的惊呼声四起。

周玉衡脸上瞬间换上惊慌失措，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口中却喊着：“阿栀！别怕！我带你出去！”他拉着我，没有往门外逃，

而是径直朝着内室深处冲去。我则因中毒而浑身无力无法挣脱。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

炽热的火焰舔舐着衣袖，他死死攥着我的手，在一片混乱与灼热中，一步步将我送到绝境里。

到了！就是这里！他突然甩开了我的手，看向满脸惊慌的我。紧接着，

他伸出手狠狠将我推入烈焰中心。“玉衡？！”我错愕惊呼，却暗中顺着他的力道，

足尖踩下机关。“周玉衡……”在身体向后坠落的瞬间，我看着他因惊愕而骤然放大的瞳孔，

轻轻勾起唇角，诡异的笑了起来，“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坠入黑暗前，

我最后看到的，是周玉衡僵立在火海中，那张恐慌和茫然的脸。他似乎往前踏了一步，

却被裹着火焰倾倒的横梁拦住了去路。密道合拢，

隔绝了外面冲天的火光和他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

当周玉衡踉跄着从一片焦土中扒出那具戴着残破木簪、焦黑难辨的尸身时，

他发出了一声声嘶哑的哀嚎。据在场的仆从说，太子殿下抱着那具焦尸，哭得撕心裂肺，

几欲昏厥。在离栖云阁不远的火光后，我正冷眼旁观着这场由我亲手布置的葬礼。那具尸身，

不过是个身形与我相似的女死囚。“宋姑娘，该走了，”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来人坐着轮椅，正是那位因救驾而废了双腿的二皇子，周玉瑾。我转身，

脸上只余冰冷：“走吧。”他看着我，目光复杂，“你……当真舍得？”我轻笑，

解下被火燎过之后残破不堪的嫁衣，扬手扔进了烈火里。“残滓芜物，何谈舍得。

”4 棋局我以医女阿无的身份，住进了二皇子府邸最幽静的听雪阁。

这里与昔日栖云阁的暖香馥郁截然不同，推窗可见紫竹，还有后院一大片寒樱。

周玉衡被皇帝召回京都参政后，我虽只能隐居别院，但他在京都的王府由我一手布置，

我爱紫竹，更喜寒樱。王府那九株寒樱，是母亲拉着年幼的我，

一捧土一捧土栽进的南下老宅的后院里。后来我耗费心力，将它们移栽到了王府里，

母亲病故，这九株寒樱早已被我视作她留在世上的眼睛。我想让她一直陪着我，

看着我幸福无忧的过完此生。可后来，它们在一夜间被拦腰砍断。

只因侧妃谢玲央一句不喜欢。周玉瑾因腿伤与皇位无缘，反而成了朝堂中最超然的存在，

皇帝对他心怀愧疚，赏赐丰厚，允他参议朝政，却又明确断绝了他继承大统的可能。

多方势力角逐时，也无一人真正将这位不良于行的皇子放在眼里。一如当年的五皇子周玉衡。

“这里是谢侯贪墨军饷的证据，”我将一沓密信轻轻推到周玉瑾面前，声音平静无波，

“可以送去都察院了。”周玉瑾并未去看那些信件，

目光反而落在我脸上：“他不会坐视不理。”“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但他如今是太子，行事需顾忌名声，

你说若此时爆出太子妃谢玲央与东宫侍卫统领有染的丑闻……你猜，他会怎么选？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周玉瑾注视着我的目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轻叹：“阿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