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夫人白发苍颜,但数年来权势养就的尊贵,让她不悦时,瞧人的眼峰都带着几分摄人的锋锐。
崔灵立即垂下了头,颇有自知之明, “灵儿错了。”
崔太夫人,“什么死啊活的,那些话,是你能对自己的亲姐姐说的吗?”
“祖母教训的是,灵儿以后一定不会再如此了。”
崔灵撇着嘴,抬眸就对上了崔曼曼的笑,不由磨了磨牙。
都是因为她。
崔太夫人淡淡应了一声,交代了二人一些参宴的规矩礼节,便让崔灵先出去。
崔曼曼抬起一张笑脸,“祖母单独将曼曼留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崔太夫人瞥她一眼,没有言语。
李婆子挥了挥手,又将屋中所有仆妇都遣散了出去。
崔曼曼心中咯噔一声。
“昨日夜里,蓉蓉寻你了?”
崔曼曼尴尬垂下头,没有应声。
“唉,曼曼你来,到祖母身边来。”
崔曼曼低着头,去了崔太夫人身旁,心中不由发怵。
她的祖母,年轻时候可不是一般人物,战场都去得,曾被先皇誉封为将,最是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后宅的小伎俩。
崔太夫人伸手想摸一摸崔曼曼的脑袋,崔曼曼吓的立即缩了缩,崔太夫人便收回了手。
“你那么勇,也知晓怕啊?”
“曼曼,君子不夺人所好,非已之利,纤毫勿占,尤其你们还是亲人,俗话说,朋友之妻不可欺,换至女子身上亦然。”
“功名利禄,尊贵荣华确实惹人觊觎,可人活一口气,若是连那一口气都给泯灭了,就成了被那些所驱的刍狗,奴隶。”
崔曼曼垂着眸子,听着崔太夫人的谆谆教导。
“换而言之,皇家娶妻,看的可不止是一张表皮,你连你表姐都斗不过,嫁入皇家,和白白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崔曼曼抬眸,看了眼崔太夫人,眸光幽怨。
她被看不起了。
“乖,曼曼听话,祖母不会亏待你的,咱们不抢别人的,祖母一定给曼曼选一个样样都好的郎君,配给曼曼。”
崔曼曼鼻子突然很酸,连忙低下了头,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曼曼都听祖母的。”
“好孩子,往后咱们自己的夫君,想怎么嚯嚯都成。”
崔曼曼红着眼抬头瞅了眼崔太夫人,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于皇城,男子为天的不成文法而言,也就她祖母,敢如此大言不惭。
“祖母都和你说了什么?”松鹤园外,崔灵问。
“想知晓?”崔曼曼睨她一眼,“我偏不告诉你。”
“。谁稀罕似的。”崔灵立即远离崔曼曼几步。
崔府姑娘,就崔曼曼和崔灵两位,虽一嫡一庶,但崔太夫人和崔相却都对其一视同仁,从无偏袒。
所以崔曼曼的日子,就是比之其他官宦家的嫡女都要惬意一些。
因为崔曼曼的卓著战绩,崔灵从不肯同崔曼曼坐一辆马车。
“姑娘,太夫人该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吧?”
崔曼曼换了个姿势坐着,浑不在意,“祖母眼光毒辣,她选的,一定不差。”
幸儿有些诧异,“那姑娘…当真放弃太子殿下和安王爷了?”
崔曼曼睨了幸儿一眼,掀开了车帘,她双臂趴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欣赏着沿途的热闹。
酒楼高台,小贩往返,各种各样的香味在鼻尖萦绕。
人间如此美好,干嘛要作死呢?
身后突然响起了奔腾的马蹄声,她微微侧眸,有片刻的失神。
挺拔男子端坐于马背之上,玉冠高束,宽肩窄腰,骨相温润,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是安王。”幸儿道,
马儿片刻不停的从崔曼曼身旁经过,荡起了一大片灰尘,呛的崔曼曼连连轻咳。
旋即,在前方崔灵的马车旁停下。
“。”崔曼曼放下车帘,擦了擦面上的尘土,帕子上黑乎乎一片。
“……”
幸儿立即小心翼翼的拿了条新的给崔曼曼擦拭。
“灵儿。”清润如泉水般的声音,传入车厢中。
崔灵迅速掀开车帘。
男子瞧见娇俏姑娘,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几分愉悦。
“你怎么来了?”崔灵道。
“姑姑邀请,就知你会来。”
崔灵脸颊红了红,又立即探出头往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催促,“你快走吧,别让我姐姐给瞧见了,又要不得安生。”
“。”提及崔曼曼,安王清润的面容有几分不快。
“灵儿,实在不行…”
安王未尽之言在崔灵冷下的眉眼中慢慢咽了回去。
崔灵又探头往后看了眼,正对上崔曼曼阴恻恻的笑,神色紧张,冲安王连连摆手催促,“快走啊。”
“……”
崔曼曼看了眼崔灵手势,撇了撇嘴,清了清嗓子,“安王爷慢走。”
“……”
崔灵回头,哼了崔曼曼一声,旋即放下了车帘,
“二姑娘防姑娘跟防贼人一般。”
“我比賊都可怕,俗话说,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记。”
崔曼曼懒懒的倚回了马车中。
安王,可远不是表面所呈现出的那般温润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