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殡日惊变清晨六点刚过，天还蒙着一层灰沉沉的雾，
细雨就顺着灵堂搭起的帆布棚檐往下淌，淅淅沥沥的，像谁在耳边没完没了地哭。
林晚跪在铺着黑布的蒲团上，膝盖早被硬木板硌得发麻，
可她连动都没敢动 —— 面前的遗像里，公公张建国正笑着看她，
那笑容还是去年冬天她陪老人去公园晒太阳时的模样，老人裹着厚厚的棉袄，
手里攥着她买的糖炒栗子，说 “晚晚啊，等开春了我给你种的那棵桃树该开花了”。
可桃树还没等到开花，老人就走了。上周三的晚上，老人像往常一样在阳台浇花，
突然就倒了下去，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医生说是突发性心梗，林晚抱着公公冰凉的手，
哭到嗓子发不出声音，还是李哲红着眼眶把她扶起来，说 “晚晚，还有我呢，
咱们得把爸的后事办妥当”。那时的李哲，看着还像个能扛事的男人。林晚吸了吸鼻子，
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 —— 不能再哭了，今天是公公出殡的日子，亲戚朋友都要来，
她得撑住，不能让人家看笑话。她起身，走到灵堂角落的桌子旁，
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指尖刚碰到杯壁，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晚晚，
你歇会儿吧，我来盯着。” 李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林晚总觉得那声音里少了点真切的悲痛。她回头，看见李哲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领带系得有些歪，头发也没打理整齐，眼底的红血丝倒是明显得很。他手里拿着手机，
屏幕还亮着，似乎刚看完什么消息。“你昨晚没睡好？” 林晚问，伸手想帮他把领带理好，
可李哲却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那动作快得像条件反射。林晚的手僵在半空中，
心里莫名地窜起一丝不舒服，可转念一想，大概是他也太难过了，没心思注意这些细节。
她收回手，轻声说：“要不你去里屋躺会儿，这边有我呢，等会儿亲戚来了我再叫你。
”“不用不用，” 李哲连忙摆手，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我没事，就是刚才看了眼工作群，
怕有急事。爸的后事要紧，我怎么能去休息。” 他说着，走到灵堂中央，
对着公公的遗像深深鞠了一躬，可林晚却注意到，他鞠躬的时候，眼神飘向了门口的方向，
像是在等什么人。这奇怪的感觉还没等林晚细想，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喧哗。
是表姑带着几个亲戚来了，林晚赶紧迎上去，笑着打招呼 —— 那笑容是硬挤出来的，
嘴角扯得生疼。表姑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说：“晚晚啊，你受苦了，建国哥走得这么突然，
你可得保重身体。”“谢谢表姑，我没事。” 林晚点点头，把亲戚们引到蒲团前，
“您快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她转身去拿杯子，刚走到桌子旁，
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李哲”。那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急切，
和这肃穆的灵堂格格不入。林晚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望去 ——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穿着一条鲜红色的连衣裙，裙摆还沾着雨水，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
那红色太扎眼了，在满是黑白色的灵堂里，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直直地戳进人的眼里。
周围的亲戚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女人，纷纷停下说话，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李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几乎是跑着冲过去，压低声音说：“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赶紧走！” 他伸手想把女人往门外推，可那女人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我为什么不能来？” 女人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李哲，
你躲了我一个月，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以为这样就能算了？你看看小宝，
他都快不认识爸爸了！” 她说着，把怀里的孩子往前递了递，那小男孩怯生生地看着李哲，
小声喊了一句 “爸爸”。“爸爸” 这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灵堂里响起来。
林晚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 —— 她看着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看着脸色惨白的李哲，
看着周围亲戚们震惊的眼神，突然就想起了最近李哲的反常。他最近总是很晚回家，
说公司忙；手机总是设着密码，从不离身；有时候她半夜醒来，
还能看见他在阳台偷偷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她问过他怎么了，他总说 “没事，
就是工作上的事烦”，她信了，还心疼他太辛苦，每天都给他炖好汤等他回来。可现在看来，
那些所谓的 “辛苦”，不过是他用来掩盖背叛的借口。“李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林晚的声音抖得厉害，她一步步走向李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是谁？
这个孩子…… 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李哲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手忙脚乱地想解释：“晚晚，你别听她胡说，我和她…… 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
这孩子…… 这孩子跟我没关系！”“普通朋友？” 红裙子女人冷笑一声，
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李哲，你敢说这张照片是普通朋友会拍的？
你敢说小宝不是你的孩子？去年你生日，我们还一起在酒店过的，你忘了？
” 她把照片举起来，周围的亲戚们都凑过去看，
有人忍不住 “哇” 了一声 —— 照片里，李哲抱着这个女人，笑得一脸温柔，
背景是酒店的大床房。林晚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旁边的表姑及时扶住了她。
她看着那张照片，看着李哲慌乱的眼神，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碎了。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 “辛苦”，全都是谎言；原来她悉心维护的婚姻，
早就被丈夫亲手撕得粉碎。“李哲，你真让我恶心。” 林晚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她看着李哲，这个她爱了五年、嫁了五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她想起结婚那天，李哲在婚礼上对她说 “晚晚，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永远不背叛你”；想起公公生前总说 “晚晚，李哲要是敢欺负你，爸第一个不饶他”。
可现在，公公还躺在灵堂里，尸骨未寒，他就用这样的方式，给了她最残忍的一击。
红裙子女人还在不依不饶：“李哲，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么你现在就跟她离婚，
要么你就把小宝的抚养费一次性给清，不然我就不走了，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 她说着，干脆抱着孩子坐在了灵堂的地上，开始撒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带着孩子找孩子爸爸，还被人欺负……”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在指责李哲不负责任，
有人在同情林晚的遭遇，还有人在偷***照。林晚站在一片混乱中，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看着公公的遗像，老人的笑容仿佛变成了无声的叹息。她深吸一口气，
突然觉得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 不是释怀，是彻底的绝望。“够了。
” 林晚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灵堂瞬间安静下来。她走到李哲面前，
眼神平静得可怕：“李哲，今天是爸出殡的日子，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但是你记住，
这件事，我们没完。” 她又看向那个红裙子女人，冷冷地说：“你要闹，别在这里闹，
我公公还看着呢，别脏了他的地方。”说完，她转身，走到灵堂中央，
对着公公的遗像缓缓跪下，额头抵在冰凉的蒲团上。细雨还在外面下着，
灵堂里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林晚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进衣领里，冰凉刺骨。
她知道，从这个女人带着孩子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彻底碎了。
第二章：对峙与抉择灵堂外的雨还没停，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
把整个院子都罩在一片压抑里。林晚跪在蒲团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黑布，
耳边还残留着苏蔓撒泼的哭喊和亲友们窃窃的议论。她深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满是香烛和雨水混合的味道，那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却也奇异地让她混乱的心绪安定了些。“各位亲戚，” 林晚缓缓站起身，
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今天是我公公出殡的日子，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让老人安心走。麻烦大家先去车上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
马上就过去。”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亲戚，没有回避那些带着同情、好奇或是探究的眼神，
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亲戚们面面相觑，表姑率先站出来，拉了拉林晚的胳膊，
低声说：“晚晚，你…… 你要是有难处就说，我们帮你。” 林晚冲她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暖意：“表姑，谢谢您，我没事，就是有些家事要处理，很快就好。
”其他人见林晚这么说，也不好再停留，纷纷收拾东西往门外走。路过李哲和苏蔓身边时，
有人忍不住停下脚步，狠狠瞪了李哲一眼，还有人对着苏蔓怀里的孩子摇了摇头，
嘴里念念有词。苏蔓大概是被那些眼神看得不自在，往李哲身后缩了缩，
却还是紧紧抱着孩子，不肯松手。等最后一个亲戚走出大门，林晚转身关上了灵堂的门。
“咔嗒” 一声，门锁落下，把外面的雨声和议论声都隔绝在外，也把这满室的狼狈和不堪，
彻底困在了这方寸之间。“坐吧。” 林晚指了指灵堂角落的沙发，自己则拉了一把椅子，
坐在了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她没有看李哲，也没有看苏蔓，
只是目光落在了公公的遗像上。照片里的老人依旧笑得慈祥，
仿佛在无声地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切。李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苏蔓抢先开了口。
“林小姐，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我也是没办法了。
” 苏蔓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眼神直直地看向林晚，“我和李哲在一起三年了，
小宝也三岁了，他不能一直没有爸爸。”“三年？” 林晚终于把目光转向苏蔓，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也就是说，在我和李哲结婚第二年，你就出现了？
” 她顿了顿，又看向李哲，“李哲，她说的是真的吗？”李哲的头垂得更低了，
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声音含糊，
“我和她…… 就是一时糊涂，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你，更没想过要离婚。”“一时糊涂？
” 苏蔓立刻拔高了声音，像是被李哲的话***到了，“李哲，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和她没有感情，只是为了给你爸一个交代才结婚的！你说等时机成熟了，
就和她离婚娶我！你现在怎么不敢认了？” 她越说越激动，抱着孩子的手都开始发抖，
“小宝上个月生病，发烧到四十度，我一个人抱着他去医院，排队挂号、拿药、输液，
整夜整夜不敢合眼，你在哪里？你说你要陪你老婆，要照顾你爸，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和小宝？”苏蔓的声音带着哭腔，怀里的孩子似乎被吓到了，瘪了瘪嘴，
小声哭了起来。“妈妈，我怕……” 孩子的哭声像一根细针，扎在这压抑的空间里，
让气氛更加紧张。苏蔓赶紧拍着孩子的背安抚：“小宝不怕，有妈妈在，爸爸也在，
没人能欺负我们。” 她说着，眼神却带着挑衅看向林晚，仿佛在宣告自己的***。
林晚看着那孩子哭红的脸蛋，心里也泛起一丝不忍，可一想到这孩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