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百块的羞辱江辰觉得,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滑铁卢,不是可能输掉下周的全国物理竞赛,
而是此刻。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未拉严的窗帘缝隙,精准地刺在他的眼皮上。他皱着眉醒来,
头痛欲裂,身边温热的触感和空气中残留的旖旎气息,让他瞬间僵住。他猛地扭头,
看见了躺在他臂弯里的林雪。那个永远梳着一丝不苟马尾辫,眼神冷静得像西伯利亚冻土,
和他争夺了三年年级第一的死对头,林雪。此刻,她闭着眼,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竟有几分罕见的柔和。但江辰的心脏却沉了下去。
昨晚庆功宴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他们俩作为学校夺冠的最大功臣,被灌了不少酒,
他最后的记忆是林雪绯红的脸颊和不再清冷、反而有些迷离的眼神……就在这时,
林雪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
也没有预想中的惊慌或羞涩,只有一贯的、令人恼火的冷静。她平静地坐起身,薄被滑落,
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上面还带着几点暧昧的红痕。江辰喉咙发干,想说点什么,
比如“这是个意外”,或者“我会负责”。但林雪的动作比他更快。她利落地翻身下床,
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有条不紊地穿上,整个过程安静得让人心慌。穿戴整齐,
她甚至顺手理了理头发,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钱包。在江辰错愕的注视下,
她从中抽出五张鲜红的百元钞票,轻轻放在了枕边。“技术很差。”她开口,
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语气却像在点评一道做错的数学题,“这是精神损失费。”说完,
她甚至没再看江辰一眼,转身,拉开门,消失在酒店走廊的光线里。“咔哒。”关门声轻响,
却像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江辰脸上。他盯着那五张钞票,足足愣了十秒。随即,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合着荒谬感直冲头顶。他,江辰,众星捧月的校草学神,
竟然……被一个女人,用五百块钱,评价为“技术很差”?他猛地抓起那几张钞票,
几乎要把它捏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戾气的笑。“林雪,”他低声自语,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很好。这场战争,现在升级了。”从那天起,
所有人都感觉到,江辰和林雪之间的竞争,从一种良性或许并不那么良性的学术较量,
彻底演变成了全方位的战争。以前,他们只是在成绩榜上你追我赶。现在,
战火蔓延到了所有领域。林雪负责的省级重点科创项目,在申报最关键阶段,
指导老师“无意中”透露,江辰递交了一份更具创新性的方案,虽然最终项目还是林雪的,
但过程平添了许多波折。江辰盯了半年的一家顶级外企实习机会,面试前一天,
发现林雪已经以更优异的专业课成绩和一篇重磅论文,被HR内推了进去。
他抢她答辩的评委资源。她截胡他志在必得的奖学金名额。他们在图书馆擦肩而过时,
眼神碰撞间几乎能迸出火星;在学生会会议上,唇枪舌剑,寸土不让。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学霸之间不死不休的仇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五百块钱,
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永不熄灭的战火引信。直到——保送A大面试的那天。
会议室里坐满了国内最顶尖的教授和校领导,气氛庄重肃穆。林雪站在讲台上,
流利地阐述着自己的科研构想,逻辑清晰,气场强大。江辰坐在台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他必须承认,无论他多么恼火,林雪在学术上的光芒,始终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突然,
讲台上的林雪话语一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猛地捂住嘴,
一阵无法抑制的干呕声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议室。全场愕然。
教授关切地问:“林雪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林雪摆摆手,想说什么,
又是一阵更剧烈的干呕。就在这一片寂静和尴尬中,江辰“嚯”地站了起来,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死死盯着台上的林雪,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击中了他,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失声问道:“孩子……是我的吗?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教授和校领导的目光,
像探照灯一样在江辰和林雪之间来回扫射。林雪的脸色,从苍白转向一种近乎透明的白,
她看着江辰,眼神里不再是冷静,而是充满了震惊、荒谬,以及……一丝迅速燃起的怒火。
2 风波骤起江辰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像一颗炸雷,
把A大保送面试庄严的会场炸得一片死寂。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教授和领导的目光,
从最初的关切,变成了惊愕、探究,最后汇聚成一种让林雪如坐针毡的审视。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在她和江辰之间来回扫射,仿佛要在他们身上灼出洞来。讲台上,
林雪的脸色从苍白转为一种屈辱的涨红。
胃部的翻江倒海和此刻精神上的巨大难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死死攥着讲台边缘,指节泛白。“江辰同学!” 主位的院长终于反应过来,
语气带着严厉的呵斥,“注意你的言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江辰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失言有多么离谱,他张了张嘴,
却在林雪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冰冷目光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雪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喉咙口再次涌起的不适,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脊背。她无视了江辰,转向评委席,
声音因为虚弱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 “抱歉,各位老师。
我只是最近备考压力过大,引发了急性肠胃炎。让某些人的……荒谬臆想,污染了面试环境,
是我的失误。” 她甚至微微鞠了一躬,然后看也不看江辰,径直走下讲台,
快步离开了会议室。那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傲然。“林雪!
” 江辰下意识想追出去,却被院长一声喝住:“江辰!你给我留下!
”一场严肃的保送面试,以一场匪夷所思的闹剧收场。
3 将计就计事情像野火一样在校园论坛上传开。 爆!
学神之争惊天内幕:保送面试现场,江男神当众追问林学霸是否怀其骨肉! 惊!
高冷学神人设崩塌?是隐秘情缘还是恶意诽谤? 帖子下面,
猜测、嘲讽、同情、谩骂……应有尽有。林雪一夜之间从神坛跌落,
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同情她的人说她遇人不淑,鄙夷她的人说她私下不知如何混乱。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雪,在宿舍床上躺了两天,输了几瓶液,肠胃炎好了大半,
但心头的火却越烧越旺。她看着论坛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猜测,
看着江辰那张即使在校报模糊照片上也依旧帅得惹人生厌的脸,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既然他都把“罪名”给她坐实了,她为什么不“成全”他?第三天,
林雪主动走进了教导处办公室,江辰也被同时叫来。少年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
显然这几天也并不好过。“林雪同学,关于面试那天的事情……”教导主任试图和稀泥。
林雪平静地打断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主任,关于江辰同学在重要场合公然污蔑我名誉,
并间接导致我保送资格审核被搁置一事,我希望学校能给我一个公正的处理。
”江辰猛地抬头看她:“林雪,我……”林雪根本不看他,继续冷静地陈述,
仿佛在做一个实验报告:“鉴于江辰同学的行为对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精神和名誉损失,
我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同时,为了平息谣言,
证明我的‘清白’——”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终于扫向江辰,
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意味,“我已经去医院做了处理。孩子,没了。
”“处理掉了……没了?”江辰重复着这几个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设想过无数可能,
愤怒的否认,或者……哪怕一丝可能是真的,他都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
会是这种轻描淡写的“处理掉了”。一种巨大的失落和尖锐的疼痛攫住了他的心脏,
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林雪,那个他竞争了三年,
或许早在不知不觉中印在了心里的女孩,此刻陌生得像一块冰。“对不起……”千言万语,
最终只剩下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林雪扯了扯嘴角,那不像是一个笑:“你的道歉,
一文不值。”4 愧疚是名为你的诗从那天起,江辰变了。
那个张扬、自信、带着点痞气的校园男神似乎消失了。他不再主动与林雪竞争,
甚至在一些公开场合,会有意无意地避让她。他开始笨拙地、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弥补”。
每天清晨,林雪的书桌上会莫名多出一份温热的、养胃的小米粥。 她常去的图书馆座位,
总会被人提前占好,桌上放着她正急需的参考书。 他甚至动用家里的关系,
默默帮林雪那个被抢走的实习机会又开了绿灯,却匿名将机会还给了她。
雪对此的回应是——将小米粥原封不动地扔进垃圾桶;换了一个图书馆;至于那个实习机会,
她查清来源后,公开在学生会群里@江辰:“请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和弥补,我不需要。
”所有人都说,江辰这是愧疚了,是浪子回头,是追妻火葬场的开端。只有林雪知道,
她心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看着他眼底的黯淡和小心翼翼,
她只觉得畅快。这场战争,她似乎用一种惨烈的方式,扳回了一城。然而,
命运似乎觉得这场戏还不够精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笼罩了校园。林雪从实验室出来,
没带伞,看着瓢泼大雨微微蹙眉。正当她准备冒雨冲回宿舍时,
一把黑色的伞撑在了她的头顶。是江辰。他半边身子露在伞外,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肩膀。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棱角,多了几分狼狈和……恳求。
“林雪,”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我们谈谈。”林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讨厌。但是……那五百块,
我至今还留着。我知道我***,自大,口不择言,伤害了你。我没办法让时间倒流,
也没办法……抹掉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带给你的伤害。”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林雪从未听过的脆弱:“林雪,我认栽了。在你这儿,我输得一败涂地。不是成绩,
不是比赛,是我这个人。”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得像这漫天的雨雾,“所以,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不是弥补,是……重新开始。”雨哗啦啦地下着,世界一片朦胧。
林雪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狼狈却异常认真的少年,心脏某处,似乎被这潮湿的空气浸润,
不易察觉地软了一下。但她随即想起了面试会场的难堪,论坛上的流言蜚语……她正要开口,
一阵熟悉的、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涌上喉咙。“呕——”她猛地弯下腰,
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干呕。江辰脸上的紧张和期待瞬间冻结,化为更大的恐慌和难以置信。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你……你难道……没去做手术?!
”林雪的干呕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江辰那句“你难道没去做手术”的问话,
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所有暧昧潮湿的氛围。林雪猛地直起身,
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但这一次,是因为滔天的怒火。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黏在额前,
却让那双眼睛里的寒光更加锐利。“江辰!”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呕吐而带着一丝沙哑,
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嘲讽和愤怒,“你脑子里除了这些龌龊的东西,还能不能有点别的?
急性肠胃炎!医生说的清清楚楚!还是你觉得,我林雪会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来绑住你?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被气出的眼泪。
江辰愣住了,撑着的伞微微倾斜,更多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冰凉刺骨,
却比不上他心头的混乱和……一丝清晰的懊悔。是啊,她说过是肠胃炎。是他,
被那个荒谬的念头和巨大的愧疚感折磨得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我……”他张了张嘴,
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深情和愧疚!
”林雪一把挥开他试图再次靠近的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浇在自己身上,“你的‘重新开始’?
建立在一次又一次的怀疑和羞辱之上吗?江辰,我告诉你,我们之间,
从你问出那个愚蠢问题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下战争了!而现在,你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说完,转身决绝地冲进雨幕,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雨帘中,没有一丝留恋。
江辰僵在原地,手里还撑着那把已经失去意义的伞。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林雪最后那句“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比任何一次考试失利、任何一次竞争落败都让他感到挫败和……疼痛。
5 溃不成军经此一事,江辰彻底沉寂了下去。他不再试图送任何东西,
不再出现在林雪常去的地方,甚至在学校里远远看到林雪,都会下意识地避开。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除了必要的学术交流,几乎不再与人说话,
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在了最后的冲刺学习上。论坛上的风向又开始转变,从最初对林雪的同情,
到后来对江辰“追妻”行为的围观,再到如今,开始有人感慨“江辰也太可怜了”,
“林雪是不是有点得理不饶人”。这些议论传到林雪耳中,她只是冷笑。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她依旧雷厉风行,专注学业,
保送资格在一番波折后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直到一周后,
林雪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时,听到两个女生低声议论。“诶,你听说没?江辰好像病了,
还挺严重的。” “真的假的?难怪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听他们宿舍的人说,
前天晚上突然发高烧,送去医院了,说是急性肺炎,
还在住院呢……”林雪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急性肺炎?是因为那天在雨里淋了太久吗?
她强迫自己忽略心头那一丝细微的抽动,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他生病,与她何干?
然而,当天晚上,林雪鬼使神差地去了校医院。站在住院部楼下,
她看着三楼某个亮着灯的窗户,犹豫了许久。她告诉自己,只是来看看他有多狼狈,
确认一下这个讨厌的家伙是不是真的得到了报应。最终,她还是走了上去。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江辰躺在苍白的病床上,睡着了。他瘦了不少,脸色是病态的潮红,
嘴唇干裂,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平日里那股张扬劲儿被病弱取代,
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他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专业书,
还有一张……被仔细塑封好的、颜色有些陈旧的五百元人民币。
林雪的目光凝固在那五百块钱上。他竟然……真的还留着。甚至,塑封了起来?就在这时,
江辰似乎有所感应,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林雪时,
他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挣扎着想坐起来。“别动。”林雪下意识地开口,
声音有些干涩。江辰果然不动了,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两人一时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难言的尴尬。半晌,江辰才沙哑地开口,
带着一丝自嘲:“来看我笑话的?”林雪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五百块钱上。
江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留着这个……像个变态一样。”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坦诚,
“可这就是你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林雪,这三年,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一开始是不服气,想赢你,后来……后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讨论问题,我会烦躁;抢了你的项目,又会后悔;看到你难受,
我比谁都慌……那五百块,像一盆冷水把我浇醒,也让我彻底明白,
我他妈早就栽在你手里了,只是我自己蠢得不自知。”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带着病人特有的固执和脆弱:“我知道我说再多道歉都没用。我也不求你原谅。但是林雪,
我喜欢你。不是愧疚,不是补偿,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竞争对手之间的欣赏和吸引。
混乱,但真实。”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保送名额,我会主动放弃。